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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鐘了,這個人到底想拿我怎樣?

第02節

“你和安德烈·戴維斯是怎樣認識的?”

“在地鐵站認識的。”

理查藍汪汪的眼睛滿是等待,等待我更正自己。我告訴他我當時在地鐵站等一個朋友,安德烈也在等他的朋友。“那是你們第一次見面?”

“第一次。”那是第三次見面。

理查往本子上刷刷刷寫著,要把我的不實之言落實下來。我得挺住,一口咬定的東西就接著咬。你又不缺這方面的見識。我六歲就見識過類似的局勢。我那時多沉著。審訊者比這位態度壞多了,手裡一根真正的軍用皮帶,銅帶鉤碰擊出危險的金屬聲響。它每響一次,父親和母親就一塊兒眨眼。銅頭皮帶一聲“丁零”,父母就出來了謊言,再一“丁零”,立刻又是真話。我的謊言卻貫穿一致,毫無矛盾,並圓潤流暢。那句謊言是什麼,已不必去記憶,只記得它給了我提前三十年的成熟。

“再好好想想,”理查·福茨說,“你能確定那是你們的第一次見面?”

“我確定。”

我看著清澈的藍色眼睛。很早很早,我就學會,先去找對方的眼睛,深人無論怎樣聰明、狡黠、陰險的眼睛,深人,深人,找死那樣,獵物看著黑洞洞的槍口那樣。我直視他的眼睛告訴他,如果他認為我的話缺乏可信度,他不必客氣,儘管推翻。

“你不願再好好想想嗎?”理查問我,眼睛窄起來,如同畫家虛起目光以便能更透視地去看眼前的畫面。他等於告訴了我,他已掌握了更確切的情報。誰出賣了我?安德烈?還是阿書?或許他們在我今早出門後已找了安德烈,套出了口供,而安德烈已聯絡不上我,無法與我同謀。我心一橫:不去管他,我抵抗我的。

“人的記憶花招很多。”我對理查說。改口講英文,講這類似是而非的話拿別人的語言更少些品德上的負擔。

微笑完全沒了,理查·福茨以微微光火的動作開啟檔案夾。他目光在一頁上迅猛地劃過幾行字,抬起頭看著我。

他改用英文說:“就是說,根據你的記憶,你煌外交官安德烈·戴維斯的認識始於地鐵站?”

你看,他在講他自己的語言時多麼鋒利!理查·福茨的多禮、溫和、單純是別人的語言給他的風貌。回到他自己的語言,他是個才幹卓著,體現美國式效率的優秀特務。我大致相信他下一秒鐘會徹底拉下臉,對我說:“你被指控為中國軍方間諜嫌疑,你現在的每句話,或實話或謊言,都將有後果。”

我在書店裡手腳不乾淨,看來沒有什麼不良後果。不然為那點渺小的貪圖受FBI的處理是比較難為情的。

我說是的,是在地鐵站。在美國半年,我起碼知道,殺人放火,只要拼死抵賴,出路總會有的。我說完局面就僵了。理查把紙頁翻出煩躁的聲響,我呢,我去看空白的四壁。昨天下午我在教室裡看見理查·福茨的便條時,並沒想到會有這間密不透風的審訊室。便條上寫“請務必在明天上午十點到傑克遜街×××號××層來一趟。希望我們會有一次愉快的面談。”當時我的反應是:寄出的無數份求職信終於有了回覆。理查·福茨是用中文寫的便條,他向系裡的值班秘書臨時要了張打字白紙,就地寫的。寫完便交給了秘書。秘書是五十多歲的女人,離罪惡最遙遠的良民。她對我說她對不住我,因為她完全無意地瞄了便條一眼,“傑克遜街×××號”這幾個英文字是它們自己進人了她的眼睛。她突然左右前後看看,問我是否知道傑克遜街×××號是什麼地方。我說我怎麼會知道。她從椅子上儘量夠我的耳朵,聲音很輕但每個音節都吐得很賣力。她說傑克遜街×××號可是個有名的地方,不信問問大馬路上的人,他們都會知道傑克遜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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