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捅了出來,只得作罷。
雖說是養子,但蘇舟渡待他十分盡心,拿他與落薇一樣教養,蘇時予知事之後,在京都也是出了名地孝順。蘇舟渡這些年來纏綿病榻,他方便些,在跟前守著的時間竟比落薇還長。
作為蘇相養子,他的功課十分出色,放眼整個太學都是數得上的,但眾人皆知落薇早被定給了皇儲君,為免外戚之禍,蘇時予平素為人謹言慎行,從來不掐尖要強,與誰結交都是淡淡的。
玉隨山就曾在家中提起過,說蘇時予此人看似謙和有禮,實則傲氣得很、不屑同他們結交,又說他為人與他養父一般無二,謙謙君子的做派下,不知藏了什麼樣的心思。
聽了這話,玉隨鷗卻不贊成:“蘇兄是個實誠人兒,不與人深交,不是不屑,只是怕麻煩罷了。”
得知隨雲打聽他的訊息,玉隨鷗便笑著打趣:“你問他作甚,難道你看上他了不成?”
隨雲不禁惱怒:“哥哥!”
玉隨鷗連忙賠禮:“中秋節後越國公開大宴,邀了蘇相和父親,你也同去如何?總要和京都這些世家子們碰碰面,到時候也能再見見這位哥哥了。”
隨雲欣然應允。
那夜她躲在樹後時被落薇發現,拉出來與眾人一同行了拜月之禮,禮成後,她和落薇等人成了好友。
她看著落薇月光下泛著溫柔光澤的粉色衣裙,想起了當日被水浸溼的那一片深紅。
那時候她不懂,如今卻懂了,這是骨肉親情的顏色——蘇時予有養父和妹妹的關懷,這些年應當過得十分不錯罷。
正在想著,她便聽見落薇驚喜的聲音:“兄長,你來了,這是玉尚書家的隨雲妹妹,我要去尋二哥哥了,你帶隨雲妹妹在東山上轉轉可好?”
“兄長最好了!”
落薇同她親密地告別之後,消失在了庭院的夜色深處。
隨雲抬起頭來,看向已經比她高了一頭的蘇時予,輕咳了一聲,才開口道:“時予哥哥,你還記得我嗎,我是隨雲呀。”
蘇時予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隨雲便蹦到他面前,用手比劃著那朵小野花:“當年在水塘的柳樹旁……”
她還沒有說完,便聽見蘇時予輕輕地“嗯”了一聲。
於是隨雲便笑起來:“我被爹爹送到徽州去了,過了這麼久才回來,本以為你不記得了呢。”
蘇時予惜字如金地道:“記得。”
隨雲雖生性天真爛漫,在生人面前卻未免有些靦腆,然而蘇時予這兩個字出口,卻像是什麼咒語一般,讓她立時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那年之後,我常想起你來,你這些年在京中如何?我在徽州過得很快活,那裡沒有汴都這樣多的應酬和規矩,姑姑當我是自家女兒,族中長輩也歡喜……”
“我住的地方前有一大片桃林,那些桃樹都是些老桃樹了,花結得可多,每到春天,開得漫山遍野,我極喜歡,要是你也能瞧見就好了。”
隨雲十分高興,一不留神就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語罷才發現蘇時予一直沒吭聲,她捂著嘴,有些不安地問道:“我是不是有些吵了?”
蘇時予搖了搖頭。
恰好二人走到堂前,案上擱著燙金的帖子,想是方才少女們搖花籤、寫對子時留下來的。
他徑自上前,不知因何有些猶豫,最終還是嘆了口氣,提筆寫了一張新帖。
隨雲在一側瞧著,他的字寫得極好,應是蘇舟渡親手教的。
——“桃花流水窅然去,別有天地非人間。”[1]
寫罷,他將那張帖子遞了過來,聲音很輕。
“久別重逢,無禮相贈,寫一張帖子贈你罷,望你不要嫌棄。”
“不嫌棄不嫌棄!”隨雲又驚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