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戀。
俞太妃不是刻意刁難,只是在找最後的出路。世上沒有人可以坐享其成,尤其是她這種卑微至絕的人,要想出人頭地,必須歷經磨難。俞太妃只是考驗,也是最後的破釜沉舟。否則,她不會斷絃,斷了所有的後路。
月兒詫異的望著葉貞保持著跪身的姿態,許久沒能起身。
“姐姐?”月兒輕聲的呼喚,換來葉貞的回神。
“你去躺著吧。”葉貞起身,攙了月兒回到床榻,“你好生休息,我出去一下。”
“姐姐?”月兒一把扣住她的手,“太妃娘娘說西域天蠶絲不可輕得,無法易得,你莫要逞強。左不過不去學這個琵琶,也是不打緊的。何必跟自己的性命過不去?”
葉貞撣落她的手,小心的為她拉緊被角,“放心吧,我心中有數。”
轉身往門口走去,驀地,葉貞想了想,回眸道,“我叫葉貞。”
她看見月兒純淨而擔慮的眼神,心頭竟有幾分暖意。冷宮雖冷,只要還有希望。
“貞兒姐姐。”月兒重重的喊了一聲,仿若下定了某種決心,又好似極度的不忍。
“我很快就回來。”葉貞咬著唇,頭也不回的走開。
娘說過,西域天蠶絲原是鑄琴最好的弦,因為難得故而只作為貢品入宮,尋常百姓千金難求。只是這是皇宮,是宮闈,想必得到的機會更大。然,何處才能找到天蠶絲?天蠶絲到底會置於何地?
驀地,葉貞腳步停在冷宮門口。
對了,是司樂監。
眼底的光陡然變得冷冽,小臉煞白,袖中的手攥緊了衣角,司樂監的掌事是……
16。竹園小調,引禍上身
葉貞何其清楚,西域天蠶絲何其珍貴,去討要根本不可能,唯一的辦法就是盜。(爪譏書屋 但是就憑她這樣柔弱的女子,想要偷盜如此貴重的東西,又如同天方夜譚。
現下,該如何是好?
橫豎先去司樂監打探才是,如此也能心中有數。
半低著頭,葉貞儘量避開人多的地方,沿著幽冷幾近的宮道垂頭走著。這般才能避開葉家姐妹,避開所有人的耳目,也免得自己臉上的傷痕會引來他人的注目。
司樂監顧名思義,乃是宮中的教坊所在。
一概宮中樂師舞姬皆出於此,但凡進入司樂監,便算是了不得的人物。因為司樂監的掌事乃是東輯事首座慕青的義子——慕風華,也是宮中除去皇帝外,唯一一個正常的男人。司樂監之事,便是慕青都甚少插手,可見對於這個義子,心狠手辣的慕青是怎樣的青眼相待。
傳聞,慕風華善樂,一支長笛從不離身。
傳聞,他手段毒辣,最擅剝皮拆骨。
走在冷寂的宮道里,葉貞縮了縮身子,並非前往司樂監而是直接去了竹園。站在竹園門口,她抬頭看了看天上的陰霾,這天氣瞬息萬變,好似再過不久便要下場大雨。
竹園與司樂監僅是一牆之隔,爬上牆頭她便能清晰的看見司樂監的情形。
只是她未料到,竹園的門上著鎖,她縱然有心也是插翅難入。
怔怔的站在竹園門口,葉貞哼哼了兩聲,抬頭望著已然綿綿下起的小雨。終歸時不我與,能奈如何?
坐在竹園前的迴廊裡,她懷抱雙膝,將頭埋入膝中,嬌眉緊緊擰起。臉上的疤痕在冷風冷雨中格外的疼,一直疼入肺腑。
俞太妃勾絃斷音的畫面不斷在腦子裡盤旋,四聲裂帛般的震響就像哥哥斷骨之音,刺得她的心生疼生疼,唇瓣幾乎咬出血來。
無助、無力、茫然就像蝕骨的毒,傾襲而來。天蠶絲……如若不得,那她此生豈非要終身為婢,一輩子做冷宮清掃?
不,娘,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