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輕扯出一個微笑,“只是很多事,我不明白,必須要見一見你的。”
他忽然沉默,“事到如今,還來見我做什麼?你不恨我麼?”
“怎麼會不恨你呢。恨得厲害!我全心全意信賴著的人,竟從來沒打算讓我活著——對我的那些好竟全是假的。我那樣掏心掏肺的對你好,那樣疼惜你關愛你,甚至許下拼死護著你的誓言——可你,竟從沒打算讓我活著——”我的聲音,在冰冷的空氣中顫抖,每一個字音,都滿是委屈和痛苦。“風宇澄,你欠我一個解釋!”
“你都已經知道了,有什麼好解釋的呢?就是你說的那樣,所有的好都是假的,我只是利用你而已的——”他的聲音,明明近在咫尺,卻分明遠在天涯。
我轉頭看他,他低著頭不看我,悽清的眼中,有那麼多深沉的憂傷。
然而就在他抬頭的那個瞬間,臉上忽然寫滿戲謔的笑意。那冰冷的笑,狠狠的刺痛了我的心。“看什麼?我有什麼好看的?不怕,我再利用你一次麼?還是,沒有被我虐待夠呢?”
“風宇澄!你到底要做什麼!你憑什麼這麼對我!你有什麼資格利用我!”我跪坐起來,自柵欄的間隙中伸過手去,狠狠的打在他身上,“你憑什麼這麼對我!你憑什麼?!我那麼信任你,我那麼疼惜你!我當你是我的知己!我肯為你拼命!可你呢?可你呢?——為什麼——你告訴我!”
我哭了,淚流滿面的嚎啕大哭。
“你告訴我,你為什麼這麼對我?你知道不知道——我不怕死、不怕病、不怕痛,我只怕你冷冷的心,我只怕你冷冷的心——”
他一動不動的任由我打,打累了,我背靠著冰涼的柵欄,癱坐在地上哭成一團。
我心裡有那麼多委屈,那麼多不甘心。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呢?
他自柵欄後伸過手來,隔著那粗重的阻隔,抱住我。我仍舊哭著,用力的掙脫。他卻更加的用力抱我,“對不起,莫漓,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麼用呢?你告訴我,你以前對我那麼好,竟全是假的麼?——你為什麼這麼殘忍呢?只是想讓我死麼?那時候又為什麼不殺我?”我用力拍打那雙抱著我的手,眼淚,一滴滴的砸落在他手面上。
他不說話,任由我哭。
待我止了淚,他才緩緩開口,“從一開始,就計劃好的。所有的一切,都是計劃好的。不是我心狠,是你太善良。”他鬆開我,與我隔著柵欄背靠背坐著。
“將我帶在身邊,幫我調理身體,讓我認識穆晚風,接觸爺爺,都是安排好的,是嗎?”
“是,都是安排好的。包括我的醉酒失態,哭訴我的身世,全是可以安排好的——我假意為你調理身體,只是為了引發你體內的齊雲之毒,我知道風無痕在乎你。我本想著,刀不刃血的取他性命。”
這些事,我早就知道了。可如今親耳聽到他說出這樣話,還是忍不住心疼。
“包括後來帶你去見爺爺,也是我計劃好的。只不過我沒想到,你們能夠這樣投緣——幫我省了不少事。”
“別說了,求求你,別說了——”我捂住耳朵,“我不想聽,我不想聽,為什麼你這麼殘忍!你對我,什麼都是假的麼?全都是假的麼?”
他便不說話。
“我不相信,風宇澄,我不相信。那個你,分明是真誠的。縱使你是計劃好的,對我的好,卻是真的,是不是?不是假裝的,是不是?”我轉頭看他。
他一雙眼,冷冷的看著牆角。“你不用自作多情了。勝者為王敗者寇,我輸了,便認輸。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你混蛋!風宇澄你混蛋!”我一掌打在木柵欄上,禁不住哭出聲來,“我若要殺你,又到這裡來做什麼!我要你的性命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