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人漂亮,還聰明,又能幹,你這麼點,她就把全部精力和希望都寄託在你身上了、、、、、、”說者隨意而聽者多情,她好像突然聽見,常泓玉似抽泣了一下,急止住話去看。
果然常泓玉的臉上又淚如雨下了,她看見了李曉晴驚詫的目光還有楊光投送過來的驚疑的眼神,就慌忙地做著解釋:“健康的人是不會感到自己的健康之可貴!我的三個哥哥,都是大學畢業生,也都已走上了工作崗位。可我,、、、、、、”她的話,又帶哭音了,“就是現在,差不多隔三差五我仍在做夢,我不是徘徊在野地裡在等考大學的發榜通知書,就是仍在高中讀書或緊張地在準備著升大學的考試;而最叫我心碎的是,有時還像自己進不去大學的校園,流浪在大學的院子外,在悽悽慘慘地看著大學校園裡的幸福的大學生、、、、、、就是醒來之後也盡是失意。你方才剛說出羨慕菁菁,投胎這麼個好媽媽,我當即想到的是,菁菁也是無奈呀、、、、、、我最羨慕的是你們這些大學生,她為什麼就不能再等幾年,然後再去投胎一個大學畢業已經工作了的媽媽啊!”說完了,她似已一吐為快,但又覺得好笑,忙又補了一句,“對不起,叫你們笑話了,總愛淌眼流淚的。”因而又害羞,又不好意思地向李曉晴,特別是楊光笑了、、、、、、忙又去抹淚。
這才進屋幾分鐘呀?楊光就看見了常泓玉的泣、笑、悲、害羞的又笑,兩次流淚,兩次笑,她真是他從所未見過最多情善感的一個女人。李曉晴也看出了常泓玉的最後的難為情,其主要原因是當著生人楊光的面,於是她就向楊光解釋:“她這是受刺激太深了。我們倆,一起長大,幾乎天天在一起,同吃、同住、一同上學、放學、一起玩,一直到我們都十三歲那年,才分開。她小的時候,可野了,也比我機靈,學什麼都比我還快、還好。這是真的!1952年, 她就以全縣第一的成績,考入了縣高中。入校時,正趕上校學生會主席畢業,她就當上了校學生會主席。她德、智、體、美,全面發展,她拉二胡,一小就會,京劇還能唱幾段吶,都是我姨夫喜歡她、培養她的。可是,據她說,高考時她考得也很令她滿意,但高考通知書卻是最後才發下來,填報了十幾個志願,一個也沒被錄取。全家就六口人,我大姨就不提了,四個大學畢業生,就她一個不是因為‘內因’而沒念上大學,她的心靈深處,能不受到刺激嗎?”
楊光似有所悟,但還是問了:“差啥?”
“成份唄,地主。”
楊光:“聽說從肅反以後,成份對考中專和大學是有影響的。可黨的政策是:我們是有成份論者,但不唯成份論,重在個人表現。投胎對人來說是沒有選擇的權利的,但走哪條政治道路,卻完全可以由自己抉擇。起碼,報師範、省市級的二類學院,還是可以被錄取的吧?!”他仍是有些疑問的問。
李曉晴茫然、、、、、、這時,她發覺孩子似困了。
常泓玉自省:“人說,當然是後來聽老師傳出來的,報的所有志願中,就第一志願和頭幾個志願最重要。可當時,沒搞過錄取工作的人誰懂?我頭幾個志願全是地質勘探,第一志願是北京石油學院地質勘探系,然後是長春地質學院、當間還有水利發電盡是些野外作業吃苦的,心想一般同學不是不愛去嗎,我出身不好,我去。最後才是幾個師範和農業。後來也是聽別人說的:地質勘探,他們都是能掌握國家地質情報的屬國家機密的部門,萬一培養出來的一個人是特務呢。從根本上講,就是‘疑人不用’,就是把人事先分成該信任和不該信任的兩類,怎麼還能去培養一個不該信任的人呢?”這時的常泓玉,才去接過已熟睡的孩子,把她輕輕地放在了炕上,然後給她蓋好被子。
“‘疑人不用’!那可用的人的圈子不就小了嗎?再擴大成劃出一些不該信任的人,不能培養,這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