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鞅借用法家的外衣,確立軍功爵制。
再到叔孫通假借扶龍而屠龍,將桀驁不馴的漢王朝關進禮法的籠子裡。
董仲舒丟擲\"天人感應\",給皇權套上絞索。
最後由司馬遷等史學家填土,用浩瀚的史書給後世治國立下標杆……
道統的實質就是以道德為大旗、以思想為武器,佔據政權合法性的解釋權,對皇權進行挾制。
儒家最理想的治理模式是聖君賢臣,合他們心意的皇帝就是各種溢美之詞,就是有道之君,反之就是各種抹黑,就是無道昏君。
儒家竭力想將治理體系安排得妥妥帖帖,但強勢的皇帝不會就範。兩者之間的鬥爭也就在所難免。
儒家不得不屈服於皇權的暴力壓制,他們既想獲得皇權的支援,又想限制皇權的亂作為。
碰到兵強馬壯,不講武德,動不動就開片的皇帝,儒家的那杆道德大旗毫無用處。
漢武帝對司馬遷實施宮刑,曹操誅殺孔融,朱元璋將孟子逐出孔廟。
在絕對的實力碾壓面前,逼逼叨叨是沒有用的。
儒家最喜歡的皇帝型別是各類仁宗,心甘情願被洗腦,服膺於儒家的道德說教之下。
滿嘴仁義道德的人,有真君子,但更多的是偽君子。
明朝276年,皇權的法統和儒家的道統之間,戰爭從來沒有停止過。
在洪武時期,因為得位太正了,法統對道統具有碾壓的優勢:
天下是老子打下的,是老子將你們這群窮秀才,從蒙古韃子的鐵蹄下解救出來的,所以你們最好把嘴閉上,不然老子開片了。
在永樂時期,朱棣因為得位不正,所以法統向道統作出了一次次讓步。
到了景泰時期,朱祁鈺是特殊時期的藩王繼位,法統弱爆了,道統異乎尋常地強大。
到了嘉靖時期,朱厚熜也是藩王繼位,法統比朱祁鈺還要弱,但朱厚熜性格強勢極了,堅韌不拔地搞\"大禮儀之爭\",本質上就是一場漫長的服從性測試。
到了萬曆時期,朱翊鈞在法統上一點問題都沒有,但能力太差,在立太子的事情上,道統派壓著打萬曆帝打,實質上也是一種服從性測試。
朱翊鈞打不過,就用冷暴力折磨道統派,三十年不上朝。
到了天啟時期,朱由校一上位就被道統派控制得死死的,一時間眾正盈朝,但眾正並沒幹什麼正經事。
朱由校鬥不過眾正,於是使出家傳手藝:
1\/擺爛;
2\/放狗咬人。
到了崇禎時期,朱由檢在法統上沒有問題,問題是實力太弱,朱由檢的反抗方式有兩個:
1\/換人;
2\/殺人。
當皇帝,道德感不能太強。
南北榜案,根本就不是什麼科場舞弊案,而是道統派誤判形勢,向法統派發起挑釁,卻遭到了血腥鎮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