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勞了。”
黛玉還了半禮,在那婆子的帶領下朝花廳去。攙著雪雁雪鴦兩個的手;不動聲色的側眼打量周遭的府邸建構風格;以此猜測此間主人的性情。雕樑畫棟處處可見穩重圓潤;不似賈府飛揚跋扈的張揚;又不像是林府的溫婉;一股子嚴整的氣息撲面而來。就連一花一草似乎都是按著特定的方位安置,絲毫不差。
按下心驚;黛玉規矩的在丫鬟婆子的簇擁下端莊自持的朝內宅去。心下思忖著待會兒見到規矩持重的徐夫人之後該如何說話;語氣該如何掌握,唯恐語叫人看輕了林家。
“林姑娘,夫人是個和善的,請林姑娘自放寬心。”
看到今兒來的嬌客一臉擔憂不安和行止透出的小心翼翼。當頭領先的那婆子邊為黛玉引路,邊溫言說道。
黛玉輕聲說道:“黛玉只是怕年輕不經事唐突了夫人罷了。”便也不再說話,低眉垂首跟著去。
有對於徐夫人身邊得力婆子的高看,卻不太過自降身份。
當先的那婆子在心底暗自點頭,沒有當家主母悉心教導,還有這等氣度,不愧是個伶俐的。林府這般門第,日後有的是大好前程,可惜身子卻是孱弱了些。
到了花廳,只有剛剛和黛玉說話的那婆子帶著黛玉進去,其餘的卻是留在了外面。黛玉心下思量:這怕是徐夫人身邊得力的了。
進了花廳,看到正中主位上坐著箇中年婦人。黛玉剛到京城,不知當下時興的樣式。觀珠釵服飾的顏色,有接待客人的莊重,卻又不會讓人覺得盛氣凌人。就連臉上溫婉的笑意都拿捏得剛剛好,許是很久不見這種人物,明明一切都是舒心的尺度,黛玉心裡卻不知為何就突突的。
“夫人”
徐夫人面帶笑意的受了全禮,暗裡打量著黛玉臉上的神情和行禮時的身段舉止。
一早就知道今兒來的這姑娘跟自家是什麼關係,只要這姐兒的行止不是太過分,自己都會給二叔臉面。這第一眼,瞧著倒不是個輕佻的,幸好。
徐夫人暗自鬆了口氣,因為還沒有見過黛玉,不知黛玉的心性,徐夫人思忖著還是等她見過了黛玉之後再讓她的女兒貴姐兒出來見客。今天見了黛玉,看這孩子周身氣度,徐夫人的心裡總算是放下了些。
拉了黛玉就坐,徐夫人溫言和黛玉說著話。
黛玉自是不知道徐夫人這暗中思量,從徐夫人的語氣揣測著話裡話外的意思。堪堪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黛玉初到京城,對京城一應事物諸多不瞭解,還望夫人多提攜。”
一來二去了許久的虛話套話,黛玉總算是勉強摸出了幾分徐夫人的性子。心裡有了把握,說話也就有了幾分底氣。想著自家和徐府的關係,語氣裡也就加了些比旁的親暱些的意味。
徐夫人心下讚歎:這般年歲,行事卻已如此,倒是伶俐聰慧個主兒!徐夫人笑道:“說話怎的還這般生疏?二叔曾做過你的西席,你叫我一聲伯母我也是當得的。”
黛玉接道:“伯母,那黛玉可沒臉沒皮的高攀了。”
“一個地方就有一個地方的風土人情,我在京城裡待了這麼些年歲,京城裡的大大小小倒是知曉一兩分,尋著機會我再與你細說。要說旁的”徐夫人看黛玉聽得認真,頓了頓,放鬆了語調笑道:“這旁的,就數京城裡哪家的衣裳首飾做得精細,我清清楚楚。”
黛玉想起走時自家哥哥特意叫帶上的自己以前做的小件的繡活,看徐夫人在拉近兩人之間或者是兩家之間的關係,細想了想,插話道:“聽伯母這話,想伯母的手上功夫也是極厲害的。”
徐夫人摸著手腕上的翠玉鐲子,一臉悵然的說道:“做姑娘時,愛擺弄針線,一天到晚的繡些蝴兒蝶兒什麼的,現今卻是沒那些個閒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