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家婦女」是不能跟專業比的。
我在一九六四年五月一日改租水源路十九號之八「水源大樓」三樓,在「君子行」買東
西時,認識了「h」,人或以為胡茵夢是李敖的女人中最漂亮的,非也,「h」才是最漂亮
的。我初次見她是在臺大校園,她坐三輪車跟未婚夫(?)路過,我看到她,心想怎麼會有
這樣漂亮的女人!誰想到三四年後,這漂亮女人竟跟我上了床!一九六四年八月到十月間,
我有部分情書給她,可見兩人關係:
親愛的「h」:
什麼時候來看我?我讓你看看什麼是真的男人。
別以為你碰到或踢開的那些男人是男人,他們全不是,他們只不過是「雄性的動物」而
已。
你沒有見到過真的男人,你只見到許許多多的「雄性的動物」,而你以為那些「雄性的
動物」就是男人。
好可憐的漂亮女人!
我要修正你二十多年來對「男人」的定義,我看到你跟那些假的男人在一起時,我好難
受。
為什麼十足的女人不碰到百分之百的男人?我要徹底追究這個答案。我要從你身卜得到
這個答案。
不要笑我很自負、很神氣,你碰到我,你會失敗的。
敖 一九六四八、四
親愛的「n」:
等你的電話,好像是一個漂流荒島上的水手,在等救生船。一一那樣的殷切,又那樣的
渺茫。
但是等到了又如何?那可能是一條「賊船」,而你是「女海盜」。
我要被折磨,被罰在船上做苦工。
我會嘴裡喊著「親愛的h」,而心裡罵著「該死的海盜」。
有時候我真的不明白,不明白女人為什麼要折磨男人?
生命是這麼短,短得整天尋歡作樂都來不及,秉燭夜遊都不夠用,為什麼還浪費生命來
勾心鬥角?浪費時間去play a trick on onc?
……(略——編者 狗屎編者又略了-文嶺)
窗外刮著颱風,我好寂寞。
敖 一九六四、九、九。醒來以後。
親愛的「n」:
昨天晚上送你回來,吃了兩粒doriden,勉強睡了四個鐘頭。今早四點鐘就醒,一直工
作,現在快十點了。
今天早上下雨,天氣陰沉得好淒涼。我好想你,好寂寞。
你的病好了嗎,我真擔心。你應該聽我的話,若還不舒服,趕快去看醫生。為了怕你碰
到「風流醫生」,我特地拼命忙了一陣,剪了一堆「女醫生」的廣告給你,希望你去送鈔
票。她們該把你的紅皮夾裡付出來的十分之一給我做ission。
《戰爭與和平》的作者託爾斯泰,在他另一部名著《安娜·卡列尼娜,裡,有一段描寫
男醫生給女病人看病的文字。
那女孩子被看過病以後,還要哭一場!真是wonderful!
但是反過來說,男病人給女醫生來看病也很麻煩。無怪乎一八一三年俄國的縣醫會議
上,竟有會員提議請女醫生走路了。
我現在「傻」想:我真不該學文史,我該學工醫。那樣的話,在你健康的時候,我是工
程師,在你生病的時候,我是醫生,趁機「風流」一下,該多好!
開放了你的信箱,卻關上了你的心。o!「h」,你是一個該比我多下一層地獄的女人。
永遠「被動」的(床上除外)李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