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雨川轉身,又慢慢踱步回去。他坐在椅子上,看向黃尚書,“黃大人,開啟牢籠,將他帶出來吧。”
黃大人點頭,“是。”
孫良志被帶了出來,而後被黃大人一腳踢中膝頭,砰的一聲跪了下去。靠近了看,他的身上全是鮮血,有舊的有新的,全數貼在這裡少一塊那裡少一塊的人皮上,看著十分悽慘。可這般悽慘也沒能讓申池和寧朔高興半分,反而站得遠了一些。
他們怕自己剋制不住自己。
真當面對這些始作俑者的時候,沒人能夠心平氣和。
孫良志方才掙扎過一番,氣息無力,戴著鎖鏈和枷板跪在地上,、好似一個被人控制的傀儡,已經沒有了生氣。不雨川見了,也不著急,只是靜靜的等著,好一會兒之後,他才道:“我哥哥最初,是真心實意跟著隨伯英的。”
“那時候,哥哥殺了人,倉皇之中偽造了身份,從亂葬崗偷了一具屍體和一份路引,以此賣身葬父,被正好剛去睦州書院的隨伯英買下,自此做了書童。”
“常言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幾年,哥哥一直都謹慎小心,不敢去別的地方,不敢叫熟悉人看見。他只敢偷偷打聽我的去處,但當時我已經被主子救走了,所以根本不在睦州。他自然找不到我。”
“彼時,哥哥其實很後悔。他應該找個達官貴人賣身的,而不是隨伯英。沒有發跡之前的隨伯英不過是個跟我們一樣貧窮的人罷了。要是哥哥沒有出事,他就跟隨伯英一樣,早早的就在書院揚名了。”
寧朔聽得嗤笑一聲,卻又升起一股悲涼之意,“想來從那時候,你的兄長已經嫉妒上了隨伯英。”
孫良志沉默了一瞬,為哥哥開脫,“人皆有嚮往美好之心,我哥哥當時並未做出什麼對不起隨伯英的事情,他只是想找個人救我,而隨伯英不能,他當時什麼都不是。哥哥只能默默的自己找,卻是無用功。”
他深吸一口氣,“後來,隨伯英命好,竟然第一次考試,就考中了。以年少之身被當時還不是陛下的太子賞識,慢慢的扶搖直上,成了人人都稱頌的好官。”
“這時候,哥哥本是要交代我們家的事情,但他害怕。彼時的不雨川鐵面無私,眼睛裡面根本容不下任何沙子。”
“後來,陛下做了皇帝,他成了太子太傅,哥哥便被嚇著了。”
申池皺眉,“嚇著了?”
寧朔頷首,“隨伯英的官越大,盯著他的人就越多,身為隨家的管家,隨平被盯著的機會就越多,所以他嚇著了。他害怕自己之前殺人的事情被人知道,害怕自己會成為別人砍向隨伯英之時的一把無用刀,到時候刀毀人亡,隨伯英不會因為他殺了人而受到傷害,頂多有失察之責,但他卻要死的。”
申池:“原來如此。”
他譏諷起來,“想來,你哥哥又恨上了隨伯英吧。”
孫良志沉默了一瞬,而後開口,“難道不應該嗎?哥哥為他盡心盡力,但他卻為了自己的名聲勢必要殺哥哥,如此,哥哥還要因為他的仇家擔驚受怕,難道不該恨嗎?”
寧朔卻突然道:“你哥哥是不是在隨伯英面前還表露了才能?”
孫良志驕傲的道:“哥哥的才能根本不用表現就已經很厲害了。”
寧朔冷笑,“那你哥哥可成提起過,隨伯英有意讓他出去讀書做官?”
孫良志臉色一變。
他自然知曉。
但是哥哥怎麼去?他身上還揹著一條人命。
寧朔都氣笑了,“你哥哥起於微末,自負才能,所以奪人性命,倉皇而逃,又偷取別人的身份和別人的屍體哄騙隨伯英。”
“隨伯英給予你兄長衣食住行,知曉他才能之後,又提議讓他去做官,若是你哥哥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