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寧朝第一次叫熱水的時候,其實時辰還算不得晚。至少寧朔還等在盛宴鈴的屋子外面。當寧朝叫第二次熱水的時候,寧朔終於被領進了院子裡。
兄弟兩個人,一個金風玉露,一個寒風霜露,終於在戌時齊齊消停。
寧朝是否能梅開三度尚不得知,寧朔這邊卻因已經到了戌時初刻,便要有避諱,跟姑娘離得遠遠得。
進了盛宴鈴的院子,只能叫了五姑娘來作陪,三個人湊在堂庭裡面說話。
屋外颯颯竹林聲,惹得裡面的燭火也跟著飄起來。燈影搖晃之間,盛宴鈴將畫擺出來,一副美人圖就展了出來。
畫上的人算不得皮相美人。她的相貌只能稱得上英氣,但即便是在畫上面,也讓人忽略不了她的一身傲骨。
這身骨相是盛宴鈴特意畫出來的。她道:“跟昭昭說話的時候,她那裡三言兩語描繪出來的母親算不得是絕世大美人,我也回來畫過幾次,確實不好看。”
“可我想,既然畫不出皮相,那就試試骨相,便畫出了這幅畫。”
寧朔認認真真看,“依照你往日的說法,這幅畫並不是她十分的相貌,只有五分對不對?”
盛宴鈴點頭,“就當是五分看。”
如此也夠了。寧朔道:“我在京中從沒有見過這位夫人。”
盛宴鈴瞭然,這正是說他從前都沒見過。
五姑娘也搖頭,“沒見過。”
盛宴鈴道:“咱們還是去問姨母吧?萬一她知道呢?”
寧朔卻搖頭,“此事重大,問母親反而不好,畢竟咱們也是瞞著她昭昭的事情。若是要問母親,就要把昭昭的事情說出來,那樣母親就要擔憂多想了。”
五姑娘也不願意母親知道這些事情,怕她發愁,最近她已經夠忙了。
說到底,在她心裡,隨家的案子於自家來說是一個添頭,不是必要的。
於是道:“那如何查?”
寧朔想來想去,覺得有了這幅畫,時機也算是成熟了。他道,“不如我拿著這幅畫直接去找不雨川老大人,天塌下來,自有個高的人頂著。”
五姑娘:“……這樣直接好嗎?萬一不雨川老大人做出些什麼對太子不利的事情怎麼辦?我們之前不把昭昭的事情告訴他,不正是因為這個嗎?”
寧朔就道:“放心,我不讓他知曉昭昭在宮裡,但得讓他知道我們查到了什麼。我們拿的畫像是昭昭母親的,又不是昭昭的。”
盛宴鈴有兩全其美的法子,“說來說去,不過是騙不雨川老大人罷了,既然如此,不若我畫一副這位夫人年輕時候的側臉像,做舊了,而後讓三哥哥無意中翻出來便行了。”
五姑娘詫異,“你還能有這般的本事嗎?”
那自然是有的。盛宴鈴道:“我家先生什麼書都有,我之前學過的。”
寧朔摸了摸鼻子——不愧是他養大的小姑娘,真與他想到一塊去了。但這般的事情,到底不太坦然,是不能直接說出來的。
他又去看五姑娘,只見她眼裡冒出了金光,一副好有趣的模樣,便又咽下了要解釋為什麼要去騙不雨川的話。
行吧,其實整個家裡最叛逆的估摸著就是曦曦了。
他咳了一聲,道:“宴鈴,既然你會,那便麻煩你了。”
盛宴鈴心領神會的點頭。
五姑娘卻以為寧朔站在外頭冷到了,她最近很是得了些寧朔的好處,便還是為他說話的,“宴鈴,且給他些吃的喝的,熱茶熱點心,不然該冷出毛病來了。”
盛宴鈴讀書畫畫的時候一直都是沉浸在自己小天地裡,根本不知道寧朔等在外面,徐媽媽和官桂等人也不敢擾她,再加上寧朔自己願意等,不讓人去叫,便一直等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