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二十八年春,獨屬於隨家案。這場複審的案子並未轟轟烈烈,但卻像涓涓溪水長流於山壑之間,隱秘又聚攏在一塊,惹人矚目。寧晨從國子監回家的時候道:“也有不少人來我這裡打聽。”
畢竟寧朔跟著不雨川在奔走,前些日子還去了刑部衙門調取當年的證物。
盛宴鈴和五姑娘在院子裡面一塊攔住的寧晨,好奇問,“他們對此事如何說?”
寧晨沉默了半響,這才道:“太子黨群情激奮,晉王黨憤然怒罵,剩下的不言不語,心中自有數。”
他也是第一次知曉,原來在國子監裡面黨派之爭已然這般嚴重了。
盛宴鈴到底年輕些,不可置信的追問,“沒有真心實意為隨太傅說話的嗎?”
寧晨頓了頓,“表妹可當他們是太子黨。”
盛宴鈴委實有些不高興,這與她想象中的不一樣。世人皆愛逐利,但誰都有心,有心則目明,那些國之才子裡面也有受隨家恩惠的,怎麼可能一句話不說呢?
等到寧朔回來的時候,她送去瓜果點心,坐在廊下悶悶的道:“我記得隨太傅也曾去國子監講學。”
寧朔卻看得開,“父親確實在杏林有些威望,但他並不得大多數人歡喜。”
盛宴鈴:“為什麼?”
寧朔給她剝了個核桃:“我吃穿用度,皆是上等,若是僅有父親的俸祿,那該如何養家?”
他又剝了個春日果,“還有人專門為父親打理生意。這些事情我不曾沾手,但也知曉生意做得很大。這些事情不曾隱瞞世人,所有也被人攻訐。但世家大族,人人都有私產,算不得什麼,也沒人追究。”
“只是杏林自從有了不雨川老大人後,像父親這般的也就稱不上什麼國之賢者。國子監的讀書人未曾進入仕途,所以嚮往的是像不雨川老大人那般,而不是父親這樣,因為少有人為父親說話,也是應該的。”
盛宴鈴就著他的手吃了一個核桃,再嚼下一個春日果,最後用帕子擦擦手,不解問,“既然你家裡生意不錯,為什麼世人還信貪汙呢?”
寧朔便摸摸她的頭,用溼手絹給她擦了擦手,“人都是貪心的,有了俗世之心,自然就有俗世之願,正因為家裡生意大,看見了錢財的魅力,所以才敢去貪汙。”
“畢竟貪汙罷了,不費吹灰之力。”
盛宴鈴想了想,道:“不對啊——既然貪汙了,為什麼不用?我記得案卷之上寫的是你家的老管家首告小溪妝裡面藏了一百萬兩白銀,而且藏了那麼多年,也沒用,無人疑惑這點嗎?”
寧朔已經開始為她剝松子了,他低頭道:“案卷上寫,父親貪汙之心不變,卻不敢用,未曾找到機會去將官銀化開。”
這也是有道理的。
“有些人一輩子謹小慎微,貪了銀子也不敢用,只敢藏起來,等待時機,刑部歷年的案卷上也有這種的罪人。”
盛宴鈴嘆息,“這麼多的猜疑和揣測,在案卷上竟然只有一句:貪其白銀一百萬兩,藏於小溪妝。”
之後其事,便一直不肯寫了。
她道:“三哥哥,我們之前一直猜疑不雨川老大人將小溪妝隱去之事是這樁案子的關鍵,如今你也知曉昭昭了,你說,會不會是因為昭昭和她母親住進了小溪妝裡,所以不雨川老大人更加認可隨太傅不敢將髒銀搬出來?”
“畢竟要是搬出來,總是要弄出動靜的。”
寧朔點頭,“是,我也如此想。”
然後頓了頓,道:“宴鈴,我明日就要跟著不雨川老大人去地牢了。”
盛宴鈴一愣,“為什麼要去?”
寧朔:“牢獄裡面,我跟父親是分開關的,不雨川老大人沒來見過我,也沒去見過父親。當時避而不見,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