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隨家案有冤情。只要罪是真的,即便管家有蹊蹺,也不過是多找出幾個真兇罷了。”
不雨川就看向他,“你真是如此想的嗎?你素來聰慧,在刑法和斷案上面有自己的見解,往往眼光獨到,讓我也覺得你實在天賦異稟——所以,拋卻我是你的先生,拋卻我是不雨川,當你看見這樣的案卷出現了遺漏,你的心裡當真是剛才說的那樣嗎?”
寧朔沉默半響,最終直白的道,“學生不敢欺瞞先生,學生想……此事,可能不僅僅是涉及先生一輩子的清譽,還涉及因為隨家案死去的那些小官,涉及太子,涉及晉王,涉及……陛下。”
他問不雨川,“即便這件事情真的有真相,即便最後真的如同我們所猜測的那樣——可是先生,您真的以為陛下會翻案嗎?晉王會束手不管,太子不會為了自己的利益推波助瀾嗎?”
他說到這裡,也痛苦的閉上眼睛,“別說我們現在只是推斷猜測而已,別說我們現在毫無證據,就是我們讓整件事情水落石出,陛下會給您一個想要的結果嗎?”
“太子和晉王之爭,並不是我們能夠左右的。”
不雨川:“那你的意思呢?那你的意思是此事就當不知道?”
寧朔眼睛直直的看向不雨川,“先生,您為什麼要問我?此事,該您自己拿主意才是。弟子身後是寧國公府,不敢有絲毫差錯。”
他站起身來,“但先生今日問了我,我也告訴先生一句實話,若我能做,就一定會做。”
他說到這裡,朝著不雨川深深的行了一個大禮,“畢竟——那是無數條人命,不白不明的死了,天都要下雪為其洗白冤屈。”
“我昨晚就在想,這件事情最令人傷心的應當在於,若隨伯英真是被誣陷的,那做下這個局的人,心思該是何等狠毒。”
他直起身子,站在那裡,猶如一棵挺拔的松柏,“景泰十一年,隨伯英帶著災銀前往江南賑災的時候,應當也沒想過,在他救助百姓的時候,有一個要他命的局正在鋪就。”
說完,寧朔突然覺得內心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暢快。
從景泰二十三年到如今壓抑著的冤屈,即便在當年的首告者不雨川的面前,也並不能舒出那口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