捱了一頓打,也算是給伍大人交了投名狀,往後應該能從他們的榮華富貴裡面撈點湯喝。但這番是實實在在得罪了陛下。想到這裡又不免害怕。
陛下想要為江南增加賦稅,但還沒說出來,就被他這般將了一軍,要求減少賦稅,心裡已經說不得如何惱怒,不知道會如何處置他?
他心裡惶恐,正是心有惴惴,便格外希望寧朔能為他引薦不雨川老大人,問問他老人家自己該如何走這條路。
扶綏波是真的很敬服不雨川。
於是連忙請人進來,強撐著屁股疼起床給他行禮,寧朔趕緊將人扶著,“扶大人實在是客氣了。”
屋子裡面還有幾個人,眾人一一見過,寧朔也沒有冷待他們,每一句話都說得恰當,讓人如春風拂面。扶綏波躺在床上卻埋怨這些人看不懂臉色還不走。
但寧朔是寧國公的嫡幼子,又是不雨川的親傳弟子,眼看就要平步青雲,同僚們想要謀得一個好他也不敢趕人,只好不說話,任由他們說。
寧朔將他的神情瞧在眼裡,心道怪不得伍大人敢讓他去敲這份鼓。
但凡換個貪得無厭的人去陛下就要殺人了。
寧朔雖然怨恨皇帝,卻也不過分詆譭他的人品。皇帝愛才,也是個明事理的,扶綏波這般被人逼著當攔將的小棋子他雖然會氣惱,卻也不會殺人。
所以等扶綏波的同僚們依依不捨走了,他親自倒了一杯茶給扶綏波,道:“我這兩日閒下來便想著來請大人出去喝酒,誰知道聽說大人被陛下打了,於是趕緊過來看看。”
扶綏波就覺得寧朔委實是個實在人,宴席上面隨便說說的話竟然能記到現在。他之前也會想是不是寧朔貪圖自己什麼,但想來想去,便也不敢有此念頭了。
人家這般的身世,這份的前途,有什麼可貪他的。
他就勉強笑了笑,“是,不忍百姓受苦,情急之下上了奏摺,惹怒了陛下,被打也是應該的。”
寧朔唏噓,“我素來識人還算厲害,因看得出大人是個真正愛民的人,所以才會想著結交,但大人這次確實太著急了。”
扶綏波苦笑,“也不知道我以後會如何。”
寧朔:“陛下不會怪罪你的。”
他說得太過肯定,讓扶綏波眼睛亮起來,“為何?”
寧朔笑著道:“我自小長大京都,父兄常年接觸陛下,對陛下的心性還是知曉幾分的。他打你板子,應當只是氣你幫著別人上摺子而不是真為百姓,但陛下也知道你只是小卒子,且為官鞠躬親行,是個難得的好官,便也不會為難你了。”
他輕聲道:“陛下他,惜才。”
……
皇宮裡,皇帝派去跟在扶綏波身邊的探子跪在地上把這番話說給了皇帝聽。
皇帝詫異,而後笑著道:“好啊,好啊,寧國公的兒子果然都養得很好。”
“此子如今是跟著不雨川查隨家案?”
探子點頭,“是。”
皇帝想了想,道:“無名無實,何以查得清楚,便叫他暫任督察院右僉都御史,協助不雨川查案吧。”
探子點頭,應聲而去。
皇帝坐在椅子上面擺了擺手,其他的太監和宮女也退了下去。偌大的宮殿裡,便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疲憊的扶額,手指頭無意識的敲打案桌,隨後喃喃了一句:“伯英啊……不要怪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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