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正經帶著妹妹努力湊近盛宴鈴。
他帶著一股“你快對我感興趣”的腔調說起自己讀書時候的事情。
“如今京都重攀比,做什麼總要評個一二三出來,再起個什麼名號——什麼西城四君子,國子監三才等等,實在是讓人聞之發笑。他們這一輩人,比之我們那時候差多了——至少我們不會稱自己三君子,四才子。”
然後語氣一轉,拿腔拿調的,“我若是生在他們這個時候,定然要羞愧死的——不然人人見了就說魁首,才首,正經君子——我這人害羞,可擔不起這麼大的名號。”
盛宴鈴噗嗤一聲笑出來,氣氛鬆動了許多。
寧朔站在一邊悶不吭聲。盛宴鈴方才恐懼黃正經靠近時,他發愁。如今她被黃正經逗笑了,他也不高興。
只可惜此時無人在意他的心思和神情,都被黃正經引走了注意。
只見黃正氣姑娘聽了此話,已經氣得臉都紅了。好嘛,是讓你引姑娘高興,可理應像高山讓姑娘抬眸歡喜青山之蔥綠,像流水讓姑娘低眸雀躍泉水之潺潺,而不是像現在一般,像個醜八怪被姑娘當成個樂子笑出聲。
她只好努力挽尊:“我阿兄的意思是說,當年他的才名在國子監也是掐尖的。”
五姑娘捂著嘴巴笑出聲,覺得黃正經少爺確實有些逗樂的本事在。寧晨就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端著張紅臉站在了黃正經姑娘的身後,然後替她幫腔,“表妹,黃家兄長很厲害的。我們夫子常說,若是他走科舉之路,如今已然是朝中棟樑了。”
這話半點沒說謊。黃正經確實驚才絕豔,他這個人自小就聰慧,無論是讀書寫字畫畫,都不輸於任何人。若不是中途決定去種地,早已有一番成就。
國子監的先生們一說到他就直呼可惜。寧晨說到這裡,一張臉上露出遺憾之情,“我才華不如黃家兄長。兄長年少時候做的詩句還在碑林呢。”
碑林是國子監的一觀,凡是國子監之人做出讓人讚頌的詩句都在刻在上面。
黃正氣姑娘就驕傲的挺直了背,“我阿兄很厲害的。”
黃正經臉一直在笑,但等到此時,卻眼裡升起一股落寞。盛宴鈴正好瞧見,倒是有些同情。
世人皆有功名利祿之心,倒是沒有人能理解他的做法。她便小聲的道,“可是千古名臣那麼多,也不見得咱們後世之人記住了誰。但談起是誰做出了紙張,便是人人皆知的。”
“千年之後,後世之人記不得誰是名臣,歷任過什麼封疆大吏,但談起黃家兄長努力種出讓大家都能吃飽的粟米,定然也是人人皆知的。”
她堅定的道,“我家先生說過,救世之道,不可能只有當官救民。誠然,為一方父母官可以為民謀利,但那些窮其一生不為名利的人也值得敬重。”
說到這裡,她深覺自己其實很是理解黃少爺的初衷。
“千年前,魯國大夫步遊之棄文從醫,不就是因為朝廷命官也無法解救所有的百姓嗎?他棄文從醫之後,開設醫館,琢磨出最便宜的藥方,讓窮人也可以看病,一生救治了無數人,簡直就是功德無量,他這般的人,已經有人給他立廟了。”
“我覺得黃家兄長也是這般的人,總有一日,你會種出讓天下百姓都能吃飽的東西,功德無量,會有人給你立碑建廟,吟誦千年。”
此話一出,黃正經恨不得直接過去將人抱在懷裡,狠狠親一口——哦,太孟浪太猥瑣了,但此時此刻,他真的有這種想法。
他覺得這是情之所至,實在情不由衷,只是姑娘還不是他的姑娘,心也不是他的心,只能發乎情止於禮,兩眼深情,“盛姑娘,還是你懂我。我之心付於天下,不求天下人知,只求自己時刻知其本心。”
盛宴鈴鼓勵的看向他,“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