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如此忌憚。
“太子,太子妃,皇太孫……都牽涉其中。”
寧朔:“你說的我都想過,但茲事體大,我們妄然猜測是沒有結果的,還得要一步步的去。”
盛宴鈴猶豫一瞬,問:“你是不是遲疑了?”
寧朔頓了頓,而後點頭,“我這幾日在葬禮上總是想,若是我等一等,緩一緩,先生會不會就能活下來了?”
他始終覺得自己一步步逼得不雨川走了絕望。
從一開始就知曉他不會活,但是真去世了,他竟然有種只要真兇死了就行的念頭。
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盛宴鈴不是很明白他的念頭是怎麼來的,但是他是因為老大人的死受了刺激。這份刺激在胸膛上插著一把匕首的老大人坐著轎子回來的時候就有了,但他從當時就沒有表現出來,一直忍著過了七八天,這才開始有了反應。
盛宴鈴就安撫道:“你也別這般想。”
“老大人的道,便是清清白白做人。隨太傅的道,是為了他心中的天地赴死,你心裡的道,以後尚且不知曉是什麼,但從景泰二十三年開始,便是為了隨家的清白而奔波。”
“如此,你和老大人的道便是一樣的。所以,便也不用太過於自責了。”
寧朔只覺得渾身無力。他坐在廊椅上,頭歪著靠在她的肩膀上閉上眼睛,“宴鈴,我總覺得事情在變好,又在變壞,難以變壞。”
盛宴鈴卻知曉他的意思。
太多人為此死去了。
不說遠了,只說宋家那幾個自殺在婆家的外嫁女,便讓人十分無力。
他不是真兇,卻是推動此事的參與者。當時,宋家女自殺的事情傳來,她便知曉他要睡得不安穩了。
他有圓滑,有戾氣,心也狠得下,卻也時時自省,為無辜的人擔心,愧疚。
他身上的人性比較足。
他這般的惶恐和猶豫讓她知曉他並不是毫無缺點的,也並不是強大到一出手敵人就能灰飛煙滅。
但是這般的他才真實。
她很喜歡他,想要嫁給他,想要跟他一塊過一輩子。
因為這樣的他,她不怕。
他若是一味的心狠手辣不顧任何人,她才會害怕。
盛宴鈴便將自己的感受告訴他,“你惶恐不安是應當的,因為我們都是善良的人,但是善良沒什麼不好的。”
“我知道,若是再這般下去,就是鎮國公府一家,太子妃,皇太孫,朝華郡主,還有莫家姐姐這般的小人物……”
當年隨家案牽扯了多少人,這次就也會牽連多少人。
“但他們並不是因為你的所作所為而得到這般的結果。”
“你不用愧疚的。”
寧朔自然知曉這些,他也只是將內心這點惶恐不安說給宴鈴聽。
他以前也有惶恐,但他不會跟太子說。太子什麼也不懂。他也不願意告訴父親,他怕父親覺得他軟弱。
但他願意告訴宴鈴。
他所有的掙扎,從前無人知曉,但今後,他可以跟宴鈴說了。
他牽住她的手,“先生離去,往後,就要靠我們自己了。”
有她在,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