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相求,其言也善。盛宴鈴還想求著寧朔給她查不雨川身邊誰是奸細的事情,於是便一味的捧他臭腳。
先誇他真是“雄材大略,棟樑之材”。再誇他“似玉君子,如切如琢,如琢如磨”。
最後大捧特捧,“表兄之才,當寫一詩貼於石林受人稱頌。”
寧朔:“……”
其實也不詫異的。宴鈴確實喜歡夸人,當年左一個先生右一個先生,每每都能誇得他心甘情願的去為她做事。
如今長大了,也不是孩子了,求人帶著大姑娘家該有的嬌俏,他便更難拒絕。眼見她一雙眼睛亮通通的看著自己,明眸善睞,寧朔沒忍住,腦子一糊塗,受了這番捧,如雲流水般在石林上面貼了一首詩。
但寫詩寫字最容易被人認出來,他是不敢用之前的字跡和之前作詩習慣的,於是按照寧三少爺的喜好和習性去寫詩,就……寫得確實普通。
盛宴鈴瞧了一眼平仄,毫無靈氣,品了一番詩意,平平無奇。她愣了愣,砸吧了下嘴,到底還是個講究人,就沒有再繼續誇他“字字珠玉”,“妙筆生花”,只能委婉的誇,“表兄這一手字,是下了苦功夫的。”
寧朔就情不自禁地笑起來。寫詩她誇字,誇字也不好好的誇,只誇“下了苦功夫”,這不是說他沒有靈氣,只有匠氣嗎?
他覺得若是今日寧三少爺在這裡,怕是又要生悶氣了。他是個沉默不言認為自己普普通通的人,但心中自有一番志氣,最是聽不得人這般說他。
一時玩心起,便學著他的樣子,頗帶了點少年之氣道:“表妹,若是不想誇,就算了。不用勉強自己。”
盛宴鈴就覺得自己做了虧心事一般忍不住想對錶兄好。於是又大誇特誇起來,捧他“三更睡五更起,你不中狀元誰中狀元?”,又誇他“龍鳳之貌,幽蘭之姿”,最後還要評一評他的孝心,“滿天下里,表兄的孝心也是可表天地的。”
寧朔聽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又見她生怕他生氣,又羞愧又心虛又帶著一絲討好,“表兄,你可千萬別生氣。”
要是跟她生分了,不讓她幫著查不雨川老大人身邊的奸細怎麼辦?
她不能害姨母一家,更不可能去害自己的父母,便不能引隨家的事情燒身,只能默默地去查。可她一個剛剛來京都的小姑娘怎麼查?所以說來說去,還是要靠著表兄的。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她一邊討好一邊還有些委屈:哎!要是自己是男子就好了,可以出去走動,也可以結交官吏,沒準還能拜入不雨川老大人的府下自己去查呢。
她悶悶不樂,寧朔哪裡還敢逗她,馬上道,“我並沒有生氣。”
盛宴鈴:“真的嗎?”
寧朔:“真的。”
給了個臺階,盛宴鈴乖巧的不用他說就自己下了,立馬道:“以後我肯定會真心實意的誇表兄的。”
寧朔就笑起來,剛開始是小聲地笑,後來越笑越大聲,笑意裡帶著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寵溺。
他想,怎麼有姑娘能這般可愛聰慧又貌美更兼具哄人心花怒放的本事呢?
他更覺得這一瞬間,她簡直是長在了他的心坎上。她在發光的,周身柔柔的光在太陽底下顯得光彩奪目,太陽也失了光輝。
盛宴鈴一看,倒是不覺得他有病(平常他要是這麼笑,她也要覺得他有病的),而此時卻有了一種恍惚感。這種恍惚對錶兄是常有的,因為他像先生嘛。但今天又有點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呢……
她疑惑的看向寧朔,然後剋制不住的朝著他道,“你能再笑一笑嗎?”
寧朔:“怎麼?”
盛宴鈴也不知道怎麼說,她猶豫了許久才道,“你剛剛笑起來……很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