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將水攪渾吧。
三月,北平府的第一批走私得來的糧食運出尚未到達,明朝軍隊與韃靼的交戰已經白熱化。
四月,捷報頻傳。中旬,北平府的救濟品到底,食物日漸萎縮的明朝軍隊如聞天籟,軍士上下俱喜,對英武將軍的媳婦,哦,不,又鬧烏龍了,是傳說中的管家娘子的大手筆,眾人再次有了深刻認識,距離太大,妒忌都妒忌不起來,唯有羨慕、恨。
明朝軍隊都食物緊缺,靠搶掠的韃靼更不用說了。明朝軍隊得到二十萬石糧食的第二天想了個陰損的法子,在軍營前面磊了一大堆灶爐,天天那裡熬飯,那香噴噴的飯香飄出老遠,饞得那些靼子兵眼睛都綠了。為了填飽肚子,唯有拼命,可是吃飽喝足了的明朝更對更勇猛了,他們換得的只有節節潰敗。
六月,兩方軍隊的交戰已經進入了尾聲。
這時候,北平府除了鄭原這位紅光滿面的商人外,還迎來一位不速之客:大皇子林思安。
他來得那麼意外,以至於芸娘聽到稟告時愣了一下,隨即又皺起了眉頭。她對林思安印象不好,“愚蠢的、狂妄的、自大的”是既定印象,她的第二批糧食草藥才到,林思安就從江南趕到了北平府,實在讓人有不好的聯想,可是,人來了,總不能把人趕走。芸娘把二管事叫來,如此這般的吩咐了一遍,自己卻沒打算現身見面。
林思安和隨從在門口已經等得不耐煩,那個女人好大的膽子竟然要讓他堂堂皇子久候,實在不像話。林思安打定了主意以後要芸娘好看。他的長隨在狐假虎威地大聲斥罵守門口的奴才,那奴才唯唯諾諾,就是開門請進的沒動作,氣得那長隨肝痛。
還好這時候二管事來了。他令開了大門,恭恭敬敬地將林思安迎了進去。林思安發現迎接他的全是管事奴僕,沒看見芸娘,於是眉頭皺了起來,“秋娘子呢?”
管事低垂的眼珠一轉,抬起頭的時候表情已經變得惶恐,像是很畏懼似的,“芸娘子身子有恙,怕衝撞了大皇子,不敢出來迎接。還請大皇子恕罪。”
林思安一撩衣服下襬大踏步走入了曾經很熟悉現在有了陌生感覺的府邸,冷笑,“怕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不敢見人,叫她出來。”
二管事喏,讓一個下人去通報,自己小心翼翼地服侍著。
林思安才坐下拈起茶盅,去請芸孃的僕人就回來了,“稟告大皇子,芸娘子讓回大皇子‘思及往事,內心惶恐,故而還是不見了。請大皇子自便吧’。”
大皇子一噎,這是暗指那次栽贓嫁禍的事了?他一個眼色,長隨上前一腳踹翻稟告的僕人,“好一個狗奴才,大皇子跟前,豈容你放肆。”指桑罵槐。
“大皇子饒命,奴才只是如實轉達啊。“那個小宮人不停地磕頭。
林思安喝了口香茶,冷笑,“難不成還要孤親自去請不成?”
這時候一個丫鬟嫋嫋娜娜、像是算好了時間似的進來稟告,“參加大皇子,芸娘子讓奴婢傳達一句話給大皇子‘將軍出征,芸娘與大皇子素不相識,會面恐惹人閒話,請大皇子隨意,待將軍回來,自會請招待不周之罪。’”
這便是威脅了:這還不是你的地盤呢,作威作福輪不到你。你要敢對我不客氣,待祈雲回來,我就要告狀。
林思安氣得差點沒摔了茶盅。他今次來,自然要藉著手中的把柄威脅芸娘讓出那批糧食草藥——鄭原雖然做得隱蔽,可那麼大的行商隊伍那麼多的人那麼多的貨物,穿過那麼多的州府,想要不引人注意委實難,人多嘴雜,想要打聽點總能打聽到店內情——林思安自然也知道,想要拿“走私“這個罪名壓倒祈雲恐怕是不容易的,畢竟走私是為了軍糧,軍糧又是給將士食用,就算不感恩,反咬一口總說不過,所謂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