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抬著一雙眼睛看著她,眼中看不出喜怒來,只問道:“若是你在外頭,會如何想此事?”
柳蔓月愣了下,隨即拿著沒被他揉捏的右手掩口笑道:“妾沒進宮來前,只聽說皇上同太后住在鶴臨園兒裡頭,只當是……皇上年輕好玩樂,嫌宮中憋氣呢。”
她抬手掩口,卻沒擋住那一點梨渦,臉上笑意盈盈,眼如彎月,只叫人瞧得有些個心神不寧,越發如此,心底越生出了那把她攬進懷裡好好憐惜的想頭兒,可到底手下沒敢動,只怕她萬一掙扎不肯……又怕自己失態——這裡畢竟還是外頭呢……
想著,便垂下了眼睛,只盯著那白生生的一對腕子,一想著這傷明兒個許便全消了腫,再不用揉了,心底又生出股子憋悶氣來,冷聲道:“先皇是駕崩在此的。”
柳蔓月微微一愣,收了笑意,瞧著他。皇上微微垂著眼皮,臉上瞧不出喜怒來,卻能聽出他的聲中帶著些個寂寥之意。
“父皇年幼時,因著祖母受寵,時常跟著御駕一同來此園中游玩。園中多有密室暗道,因為父皇性子好動,打從一次發現了一處密道後,便時常在園子裡頭查詢玩耍……後來父皇登基之後,亦常帶著朕來此處……便把那些暗道一一帶著朕去走動。此事,除了我與父皇外,再無人知曉。”
說著,背面那處已揉好了,一手拿著她那纖若無骨的小手兒翻了過來,用手捏住手掌,一手再挑了點子藥膏點到她手腕處,細細揉著。
“京中皇宮雖也有些個暗道,到底沒有此處方便,且京中那處……”說著,皇上抬眼向南看去,“那裡的密道怕是早已非是皇室獨享的秘密了。”
說罷,又收回視線,看著柳蔓月道:“父皇駕崩亡時,朕乃是親眼所見。親眼見著那人把裝著毒藥的杯子遞了過去,親眼見著父皇死前質問於她……”
聽著這些話,柳蔓月直瞪大了眼睛,親眼所見?!那……到底是何人害了他父皇的,他自也是一清二楚了?!
“是……何人?”嗓子似是被禁錮住了,說出來的聲音竟有些嘶啞。
皇帝輕輕一笑:“柳美人如此聰慧,想必定能猜出來吧。”
稍愣了愣,柳蔓月皺眉頭思索,能害了皇帝的,定與皇上關係親密,且似小皇帝還拿他沒法子的,又應與閣中有所牽連的……想著,便倒抽了口冷氣。再抬起頭來,正看見皇上那裡似笑非笑的瞧著自己:“柳美人覺得,會是誰呢?”
壓下了心中驚詫,柳蔓月微微垂目:“此人……想必不是太妃就是太后。”
皇上淡笑了一下,並未做答,只是垂下眼去瞧著自己揉的那處腕子,見已差不多了,便鬆了這手,抬手去拉她另一隻手過來。
推上袖口,見著那白膩中帶著絲淡淡青紅色,心中忽覺有些酸楚,那般日日陪在左右的枕邊人,竟能下得去如此狠手……
“若是閣中有命,你可會對朕下毒?”
那聲兒輕輕的,似是打從天邊傳來的一般,好似一陣風般,輕扶過耳邊兒。
“……妾,不知道。”輕嘆了口氣,抬起頭來,皇上那裡聽見了,亦抬了起來,直看著她。
“雖說妾不信那閣中神棍的胡話……”說著,柳蔓月瞧著皇上那處輕笑了一下,“可皇上同那閣中,於妾來說,皆是一般的。你們手裡頭都拿捏著妾的命呢,要是妾還不想死,就只能聽命行事罷了。”
眼中緊縮了下子,只覺著那心口竟會絲絲髮疼,想說什麼,卻又皆梗在喉嚨裡頭堵著說不出來。
忽見面前那嬌俏如妖精般的女子再次開口:“皇上且請放心,妾這人,性子直得緊呢,便是會裝裝樣子,可平素向是喜歡有話直說的。若是有哪邊叫妾行那有違本心的事兒……妾素來只愛玉碎,不喜瓦全。”
“這世上可有何人能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