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懸於琴絃之上。
柳蔓月亦坐在幾側,只看著那琴上雙手,她見過閣中長老彈琴,也見過玉簟涼彈琴。可一個彈琴只為教習這些女子多個可拿得出手的技藝,一個卻為了博學眾家之長,於琴藝上頭只是了了。那二者的琴聲具是一股子匠氣,裡頭聲聲琴音皆是利益慾望,再沒聽過傍人彈琴。
皇上雙手修長,雖較為成年男子稍小上一些,不過是因著少年還未長開之故。趁著青煙嫋嫋,雙手輕動,一聲聲撥在弦上,或清脆、或婉轉、或如風吹松柏、或如沐浴春風。聽得柳蔓月不禁愣住了。
閣裡頭學琴,只為調|教女子,技多不壓身,便是學,亦沒見哪個真能學成大家的。而此時,這琴音中半絲功利不帶,彷彿只合著那風、隨著那雲,一派的清新自然。
心中訝異,柳蔓月不禁抬頭向小皇帝瞧去,但見他微垂著長長的睫毛,遮出一片陰影,在眼睛上面輕抖著,再非是平素那般耍壞裝兇的模樣。原本帶些銳利的鷹目,此時卻溫潤如水一般,秀美的面龐,宛若上好玉石雕刻出來的,這般坐在那琴前,再合著那四周因風而動的青紗,宛如仙人一般。
愣著瞧了半晌,忽見皇上抬眼看向自己,不禁又是一呆,才回過神來——原是他已一曲彈畢了。
忙垂了首,臉上掛回平時那笑:“皇上可要用些個茶?”
“不必。”皇上收手回來,轉頭又瞧向那琴,“適才出什麼神呢?”
柳蔓月眨了眨眼睛,微歪著頭,側臉向皇上瞧去,半笑著道:“只是沒想到皇上的琴彈得竟這般的好。”還當他每日裡除了上午拿來瞧文書信件,下午便只能忙著四處扮痴裝傻呢,哪曾想著竟還能彈得一手好琴。
皇上臉上淡然一笑,似是不知想到了些個什麼,目光悠遠,瞧向窗外隱隱山巒:“我自四歲時便學琴,父皇為朕請來大恆名家為師,一學,便是三年的功夫。”
這話聽著淡淡的、平平的,可聲中帶卻著一絲憂傷,許連那小皇帝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出來吧。
心中暗了暗,柳蔓月笑著向那琴瞧去:“這琴瞧著可是不凡,只妾身見識淺薄,瞧不出到底好在哪裡呢。”
皇上亦收回目光,低頭向那琴身瞧去,抬手輕扶到那棕紅色琴身上邊兒:“這琴乃是前朝古物,父皇知我喜歡彈琴,方特特從民間尋來的。”
原本想繞開來著,誰想他又繞回去了?
心下正尋思著再拿什麼叉開的好,卻又聽皇上開口道:“過來。”
柳蔓月心下微愣,抬頭向他瞧去,卻見他已讓開了那幾後正位,一腿盤、一腿支在身前,極沒規矩的坐在蒲團一旁,正指著身邊那兒那蒲團。
見她發愣,皇上伸手指了指自己邊兒上那蒲團道:“坐這兒來。”
“皇上?”雖說這是亭子裡頭,不拎正座不正座的,可皇上日日皆坐在這裡,哪能叫自己坐?
“你不是學過兩日?過來彈彈。”
☆、第二十三章
見皇上指著那琴,柳蔓月這才理會他的意思,心下暗自轉了兩圈兒,臉上又掛回了平素那笑,低頭道:“這可是前朝古物呢,妾身怕技藝不精,倒委屈了這等上好的古琴。”
“物是死物,再者,便是你不會彈,不過是勾斷了琴絃,再換便是。莫非你練過什麼鐵掌功?還能一掌把朕這琴拍斷了不成?”皇上把胳膊支到腿上,身子微側,臉上似笑非笑,一股吊兒郎當的模樣,倒把柳蔓月心裡頭剛升起那點子疑惑皆打消了。
“請皇上略等等。”不知他是好為人師,見自己說學過兩日便想教教自己,還是心下有親近的意思……可衝他那氣死人不償命的架勢,柳蔓月倒寧可信他是心下好奇。
起身取水淨罷了手,這才回到幾後,見那蒲團離得皇上委實近了些,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