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咬牙切齒,再憤恨一掌,案臺繼幾桌之後再次碎裂——鎮南王當年名動天下的戰鬥力可不是鬧著玩的。
張顧安忙冒著火力上前勸慰:“殿下息怒。此肯定非皇帝本意。一定是朝中出了奸佞。”
林震威怒目一橫——
張顧安又道:“皇帝年輕,知事不深,定然是朝中有人蠱惑,方致皇帝罔顧人倫、做出這種滅義絕情之事,殿下乃皇帝的親叔叔,雄才大略,懷負鼎之能,當領兵入朝誅滅奸惡、匡扶社稷。”
林震威神色微動,走到碎裂的案臺後完好的椅子坐下,看著張顧安沒有答話。
張顧安上前一步又道:“先帝曾有令,若朝中出現奸邪之人,各地藩王可依密詔領兵入京以清君側。”
最後幾個字,他說得特別清晰、緩慢。林震威嘴唇嚅動,“清君側?”
“正是如此,清君則。”
林震威的手輕輕釦叩著扶手,目光露出深思,好一會,輕聲道:“容本殿再想想。”
“殿下。。。。。。”
“不必多言。退下吧。”
“是。”
第四十四章
天氣漸漸的從燥熱過度到涼爽的金秋,一轉眼,秋家離京到平安縣已經小半年。
很快,就要入冬了吧?
林氏姐弟都說過,冬天的北平府是十分寒冷的,那麼,距離北平府不遠的平安縣,想必也溫暖不到哪裡。三娘和家裡的僕婦已經開始縫製過冬的棉衣了。芸娘自然也幫忙,只是心裡有事,一件金絲縷繡花外衣,縫縫拆拆,到底不成形,蕊兒要替她縫,她又不肯,蕊兒問她是不是送安陽郡主的,她卻說:“不過玩玩罷了。哪裡能送人?”
蕊兒覺得也許自己觸動了她家小姐什麼心事,不然何以她問過後,小姐就把衣料擱置起來壓在房裡的小箱籠底再沒拿出來過?
她家小姐也不知怎麼回事,自從郡主離開後,就一直鬱鬱寡歡,也不知道安陽郡主離開前到底跟她家小姐說了什麼,讓她家小姐失魂落魄至此。
還記得送別郡主那天,大家雖然依依惜別,氣氛卻是極好的。郡主臨上馬前,忽然俯身跟她小姐說了什麼,就見她小姐臉色大變,然後安陽郡主也不管不顧,轉身就上馬疾馳而去了,在她(們)跑出好遠,她家小姐才清醒過來般,神情癲狂地追著馬群遠去的方向奔跑,聲嘶力竭地喊:“祈雲。。。。。。我不會。我沒有。”還摔倒了。
郡主說了什麼,她家小姐的話又是什麼意思?蕊兒實在想不明白。不過想來不是什麼愉快的話吧,不然她家小姐。。。。。。遇到賊劫這樣大的事也面不改色的人,怎地就如此失魂落魄?
說到賊劫這事,蕊兒心事又重了起來,她家小姐名節全汙、名聲不保,要是換了發生在別家、別族,指不定還得生出什麼事,虧得老爺夫人是疼愛小姐的,又沒族人牽累,小姐才得以保全身,只是饒是如此,夫人老爺私底下也是愁腸百結的,只恐就傳入訂了親的那戶人家耳裡。。。。。。若是如此,那人家退親也情有可原了,只是自從以後,小姐再想尋一門好親事就難了。蕊兒只能衷心祈求,這裡離京城千里萬里,傳不到那裡去。。。。。。
也正因為如此,三娘並不敢跟芸娘提準備嫁妝的事宜。
那些該早早備下,由出嫁女親手縫製的香囊、手帕、枕巾、繡被等什物,芸娘自然也沒動手做,三娘也不敢提醒,連讓那些僕婦準備,也只能私底下做,不能讓小姐見著,免得觸了她心境——
三娘一直以為,芸娘鬱鬱寡歡、悶悶不樂,是因為名聲遭汙之事,先前急著協助他爹剿匪,不過強打精神罷了,現在匪剿了,自然就萎靡了。心痛之下,更加憐愛了,只是到底沒什麼開解的好辦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女兒消瘦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