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總是甚麼都不在乎似的,每天總藏在水底下游著,或許那對他來說,是另一個世界,讓他可以逃離現實的窒息和荒謬。
她微笑著,眼裡卻像是在心疼他,柔聲地說:「那麼多年都笑著面對自己的哥哥,在別人面前裝作無所謂,不在乎,應該很難受吧?」
林天宇抿著唇,不說話。一顆心卻像是暴風雨裡脆弱的小草,只感覺四周空蕩無依,而自己卻晃動不定。然而任惟伊像是他的傘,替他遮去了這些拍打在他身上的風雨。
這麼多年來,都沒有人問過他的感受。
他笑著,別人就以為他很開心。
他聳肩,別人就覺得他不受教。
他不語,別人就批評他不夠好。
他是怎樣的,真正的他是怎樣的,從來沒有人關心過。
一人在外,明明這裡有個家,卻要像流浪漢一樣到處飄泊,沒有人解答他,這種寂寞何時才能終結。
然而任惟伊,他只需要說幾句,她便全部都明白。在他怕她用甚麼眼光看自己的時候,她卻看到了他心深處的靈魂,那像碎片一樣,又孤獨又沉默的靈魂。
「你不怪我了嗎?我當年沒有守住承諾,十年後又厚著臉皮來到你面前,你還怪我嗎?」林天宇第一次覺得自己語無倫次的,又想她不怪自己,又怕她說還在怪自己。
想用反問句,但又怕她給出自己不想要的答案,所以又換回設問句。
任惟伊笑笑,挑挑眉,說道:「我可沒說甚麼。」
林天宇抓住了她的手,逼近一步,一對星眸在流轉,不安地道:「那你現在說。」
任惟伊看了看四周走過的正在忙碌的人,掙了掙手肘,說:「我有事,以後再說。」
「甚麼?」林天宇一時反應不過來。
任惟伊踏著高跟鞋,卻靈活得很,閃過了林天宇抓住她的手,回頭笑說:「明天見。」
那笑容,好久不見。
林天宇一愣,她的笑容還和以前一模一樣,和那天在學校的運動場裡的笑容一樣,她沒變過,那他能不能假定,她的感情也沒有變過?
他思前想後,得不到一個答案,回過神來,卻發現她已經走遠了。
林天宇:「……」
熘走的任惟伊,感覺自己在他身上留下了惡作劇一樣的痕跡。可是離開了以後,又想起了他眼神裡的痛苦。
她嘆了口氣,拿出了手機,不是發資訊給林天宇,而是李少艾。
她寫道:「名德商場明天開幕,你一定要來看傅靖的展覽。」
隔了一會兒,李少艾迴答:「我想不來都不行,我同事是傅靖鐵粉,明天我肯定到。不過我也是有義氣的,要來支援我的好姊妹!」
還附上幾個撒花的表情。
任惟伊又寫:「不是為了我。明天你來看了就明白了。」
然後便坐車回去,路上總是想起林天宇跟她說過的話,還有說這些話時痛苦的眼神。
他眼神裡的情感從來都不喧譁,只有認真靠近他的人才能看見。
今天是這幾個月以來,第一次那麼早回去,到家的時候還是七點多,還能趕上和任媽媽一起吃個晚飯,算是非常難得了。
回到家,吃一頓家常便飯,她的心才算漸漸安穩了下來。她走到陽臺,往外一看,難得的今天沒有下雨,只吹來了含著花香的風。
她看著街上如星星點點的燈火,忽然興起,回頭對任媽媽說:「媽媽,我們出去散散步好嗎?」
任媽媽「呵呵」笑了幾聲,點了點頭,換上簡單的衣服便和任惟伊一起下樓去。
任惟伊牽著媽媽的手,高中的時候,心裡總想著媽媽不要老得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