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你就知道了。」又是那句話。林天宇又看了看她布滿疑心的眼神,便翹起嘴角:「你該不會是在期待甚麼吧?」
任惟伊懶得跟他計較。有時候他會無意中抓住過往的影子。
林天宇的家在五十樓,整層只有他一個單位。門口是指紋鎖,也可以用密碼。他把拇指放在智慧門鎖上,一陣「嗶嗶聲」後,門鎖上現出了綠色的圖樣,然後他按下門柄,推開門,一個寬敞的房子展於任惟伊的眼前。
他的家以白色、米色和深灰色的設計為主,空間很大,往前走幾步,便能直接眺望窗外一片無邊無際的藍天白雲。
「你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任惟伊環顧四周。
「來。」林天宇二話不說,拉起她的手往一間房間走去。
如果他真的敢直接把她帶到臥室,她一定會一腳踹開他。她心裡默默地想著。
結果,他還真的是把她帶到了臥室。
任惟伊有點惱,覺得再怎麼樣,他都不應該這麼做。她抬手便想推開他,可是林天宇放開了她的手,轉身站在一個櫃子前,手指掃過一本又一本的書,然後停在一個深藍色的本子上,抽了出來。
他把本子給了她。
任惟伊一怔,抬眼看了看他,只見他眉峰一挑,示意她開啟來看看。
她便揭開了第一頁。是深藍色的紙,但上面甚麼都沒有。
她再翻開下一頁,然後便看見了一張大海的照片。近處的是欄柵,然後往後都是無邊無際的藍綠色海洋,吞吐千浪。波紋有它自己的形狀,水也有它自己的形狀。
在照片的下面,寫著:「二零零九年八月聖塔莫尼卡」
然後在旁邊又有另一張的大海照片。這一片柔藍平淡無波,在水平線之上,便是遠處的高樓大廈,燈火通明。
下面寫著:「二零零九年十月西雅圖阿凱海灘」
任惟伊的睫毛顫著,一頁又一頁地翻著。
每年都是八月和十月時拍下的。先是在美國的海,往後的幾年,漸漸去了歐洲,拍下了那邊的海。有地中海、有尼斯的海、南義大利的海……最後一張,是在澳洲的黃金海岸拍下的。
一張又一張的大海,一片又一片的寂寞。她從未見過的,又或是她曾經耳聞過的,現在都在她的面前。
「都是你拍的?」她聽見自己問。
「嗯。你說你很想看一次大海。」他沉穩的聲線從她頭頂上傳來。
每年八月,就把自己的生日願望送給她,站在大海面前拍下一張照片。
每年十月,就祈求她的生日願望能成真,祈求自己終有一天可以把一片大海送給她。
一年又一年,竟也一人踏遍了那麼多片的海洋,拍下了那麼多的照片。
每次拍完他就挑選一張最好看的,然後沖印出來,貼上去,再寫下日子和地方。
每次這樣做的時候,不覺得自己去過很多地方,也不覺得自己看過很多東西,心裡只想著下一個目的地。可是現在一回頭,卻發現原來在那些看不見又流淌過的歲月裡,他獨自走過了那麼多的路。
任惟伊蓋上本子。深呼吸一口。抬眼看他,聲線在飄:「謝謝你。」
「然後呢?」林天宇向她走近一步。
任惟伊跟著退後一步,但眼神還是掛在他的身上:「然後我很感謝。」
林天宇挑挑眉,這張嘴果然是倔強得很。明明知道他想要甚麼,她就是偏偏不說。「還有呢?」他又逼近一步。
「還有……你拍得很漂亮。」任惟伊又往退一步。
林天宇勾勾嘴角,沉聲又問:「除此以外呢?」說話的氣息吹了在她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