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林天宇有點意外。
明明那天回家的路上她說得那麼斬釘截鐵的,怎麼現在說變就變?而且半點先兆都沒有洩露過給他知道。
他心底忍不住問,她到底把他當做甚麼?又或者把他放在甚麼位置?
去完圖書館以後,兩人走在那條熟悉的斜坡上,他還是主動提起來了,問道:「他們說你報名了?」
任惟伊正在想著別的事情,聞言回過神來,答道:「喔,對。」
「怎麼不跟我談談?」他略略皺了皺眉。他自然是百分百支援她任何決定的,並不是想左右她,而是想比別人都更早知道她的決定和想法,而絕不是最後一個才知道,或者從別人那裡聽說而知道,這種感覺實在不是味兒。
任惟伊頓了頓,大概也知道他有點不爽,笑道:「怎麼了?跟你說,讓你也報名,讓我多一名競爭對手嗎?」
「你明知道我不會報名的。」林天宇接著便答。
--是的,她知道。她明明知道。
任惟伊吁了口氣,隔了一會兒,才說:「我一直都在考慮,定不了主意。之前又要考試,我不能把自己的苦惱加在你的身上的。」
話雖然是這樣說,但他聽了更覺苦澀。他不由想,難道是因為沒有正式說明彼此的關係嗎?因為這樣,所以才可以為所欲為,想走就走,想逃就逃,想撇清就撇清,反正沒有關係,就沒有負擔。
是這樣的意思嗎?
「這些算甚麼?我還沒有那個資格聽你訴苦了?」
任惟伊搖搖頭,解釋道:「不是那個意思。我是真的自己都沒考慮好,所以才不想說。你看我也是今天最後一刻才去報名的。」
她頓了頓,垂下眼,又回過來看著他,再說:「我不想去,是因為我想留在我媽媽的身邊。可是呢,我媽媽卻想我去看看這個世界,她說不想把我困在這裡。」
她的聲線在空中不穩定地飄著,聽起來有些發顫,無奈笑了笑:「我只能聽她的話,她讓我去,我就去。我不想她因為我而內疚,或總是覺得她是我的牽絆。」
林天宇大概知道是這些原因的,但真的聽到這些說話從她的口裡說出來,只覺苦澀不堪,她心裡的苦總是那麼深沉,他想帶一些快樂給她,但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得好。
他抿抿唇,接著一臉理所當然地道:「那我也得準備申請美國的大學了。」
任惟伊看了他一眼,知道他甚麼意思,便問:「真的我去哪你去哪?你爸媽呢?」她想,起碼要跟家人商量一下?
「你忘啦?我爸可是巴不得把我送走的人,我那年暑假還不是直接給他帶去要辦簽證?」他笑道。
「那是。」任惟伊沒有見過那畫面,但他說了幾次,她便也好像自己看見過一樣,總是覺得有點兒好笑。「你這樣,真的很像那些嫁雞隨雞的女人。」她忍不住調侃道。
「可以啊,那我就嫁給你,隨著你。」林天宇也厚臉皮的順著回答。
「……」任惟伊沒想到他真的半點不好意思都沒有,僵著半張臉,便道:「你的中文真的好差。」男的還「嫁」,她覺得他沒救了。
「那我不嫁,那我們交換,你嫁。」林天宇真的很想再說明白一點,你嫁給我。可是怕過了她的界線,所以只隱隱晦晦的點到即止。
任惟伊瞪了他一眼,腳下的步速猛地加快,理都不理他的走掉了。林天宇在後頭喊了她幾句,趕緊追了上去。
在任惟伊的心裡,她覺得這就是擺明的惡作劇。她明白他的心意,經過這麼多事情以後,她不可能裝作不知道或不是那麼一回事。
但他說出來的話,總是戲弄的成份居多,像是臨時起意一樣,再問她好不好,根本就像惡作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