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給賢嬪奉了茶,站到定妃跟前的時候,她好像連呼吸都不受控制地停滯住了。
定妃與人談笑著餘光一瞥,單看她的服色也知道不是宮女,客氣地指指她笑道:「呦,這是你們誰帶來的姑娘?看著不是俗人,你們倒捨得讓她在我這兒端茶倒水。」接著便對她道,「快坐,你若是這裡哪位的本家姑娘,本宮便也算你的長輩了,不能讓你幹這些。」
顧氏緊張得說不出話,一句「謝娘娘」輕得幾難尋到聲音。
還是顧才人拿的住陣:「這是臣妾的本家侄女,不過是她自己想孝敬娘娘。臣妾想這也是應該的,她進了逸郡王府,娘娘您可不就是她婆婆麼?」
她這樣一說,定妃也想起來了。她記得前陣子壽昌宮那邊突然給她送點心來,細問下去,就是因為這顧氏進宮來探望顧才人。
定妃睇著顧氏笑了笑:「原是這樣,坐吧。進王府也有些時日了,過得慣吧?」
這就是句尋常得近乎客套的關切,卻見顧氏倏然眼眶一紅。
旁邊幾人都明明白白看看,賢嬪呼吸一滯蹙了蹙眉:「怎麼了這是?」
顧氏只一咬唇,淚意又濃了三分,但什麼也沒說。
她清清楚楚地記得姑母的教誨,姑母說她決不能一見面就說王妃的不是,定妃畢竟見王妃的次數更多,情分也更深些。她若踩王妃來捧自己,那就蠢到骨子裡了。
於是顧氏從淚意裡又醞釀出了點笑,溫溫柔柔地道:「過得慣,都挺好的。就是……見了定妃娘娘,激動了些,娘娘恕罪。」
「過得慣就好。」定妃仍是那副笑容,靜了會兒後,跟她說,「十二皇子也是去年成婚的,這不,前幾天說十二皇子妃有孕了。你們府裡,王妃食素多年,身子得先將養著,你和另一個……蘇氏?便多努力些,給本宮添幾個孫兒孫女。」
果然是這樣,顧氏大鬆一口氣。
來之前,姑母就跟她說,定妃跟她其實難有什麼話題可說。她的身份放在這兒,侍候王爺、為府裡開枝散葉之類的話題則是最好提的。
而這兩樣也最容易引到「正題」上,無論定妃提了哪個,她都可以繞上去。
是以顧氏咬唇為難了一會兒之後,撲通就跪下了:「娘娘恕罪,這事妾身……妾身實在不敢應娘娘。」
「怎麼了?」定妃眉頭倏皺,「莫不是你身子骨也不好?」
「沒有……」顧氏循著現下該有的心緒,索性將剛才積攢的緊張化作眼淚哭了出來,「只、只是……」
她磕了個頭:「妾身和蘇氏現在,都還……還沒侍奉過殿下。」
「你說什麼?」定妃一瞬的震驚,遂即想到另一件事,「那王妃呢?」
「王妃倒是……殿下常去她房裡。」顧氏心絃緊繃,拿捏著分寸又磕了個頭,「如實」道,「娘娘不必擔心王妃,殿下十天裡總要有四五天是去王妃那裡的。就是有著身孕的尤側妃,也有些時日沒見過殿下了,比不過王妃和殿下那般如膠似漆。妾身還聽說,王妃曾白日裡在殿下的書房……就寢過,正碰上謹親王去找殿下,險些撞個照面,好在殿下擋得及時。」
她銀鈴般的聲音一停,殿裡的氣氛一下就沉了。
幾個低位的嬪妃面面相覷。在定妃的眼皮子底下,誰也不敢貿然說什麼,但每個人的震驚都寫在臉上。
這番話,已足夠顯出王妃蠱惑了逸郡王的心,若不然,怎會連有孕的尤氏都見不著人?再者,「白日裡在逸郡王的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