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將你攆回王家去!
扶我回床上躺著,該叫太醫了。”
府裡的老祖宗病了是天大的事,子孫們得知訊息後無一例外皆在第一時間內就趕了過來。
可惜,裡頭並沒有賈敏的身影,甚至連林家姐妹兩個都不曾出現。
“老太太容稟,不巧我家太太也病倒了,這會兒已是下不來床,吃喝都得人仔細服侍著才行,兩位姑娘實在撒不開手過來,還請老太太千萬原諒則個。
等我家太太好轉些,兩位姑娘定親自來給老太太賠罪。”
以己度人,賈母也只以為賈敏是在使性子鬧脾氣,並未將這話當真。
故而聞言也只無奈地嘆了口氣,懨懨地揮手將床前的一眾子孫都攆了。
……
“老不死的東西!你聽聽她那說的都叫什麼話?一大把年紀的人了還不消停些好好養老,竟恨不能大事小事一把抓、恨不能將子子孫孫全都拿捏死了!她倒真不怕自個兒勞心勞神死得快!”
甫一回到自個兒的房裡,早憋了一肚子火的王夫人便爆發了。
屋子裡砸的叮噹作響,嘴裡更是沒個忌諱,嚇得周瑞家的臉都白了。
“太太可小聲些罷,叫人聽見傳進老太太的耳朵裡又是一樁災禍。”
“她有本事就真休了我!”
話雖如此說,但聲音卻已然壓了下來,顯然根本就是色厲內荏。
越想,她就越覺得憋屈怨憤,不由咬牙,“我活了這半輩子的人,給賈家生兒育女操持家事,老爺也伺候得妥妥帖帖……就算沒有幾分功勞也總能記一份苦勞吧?
沒成想臨了到了這把歲數竟還險些要被攆回孃家去,真真是沒天理了,我究竟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才能攤上這樣一個死老婆子?
硬生生壓了我半輩子,如今我頭上白髮都生出來幾根了,竟還要學著那小媳婦做派諂媚恭順、丁點兒不得尊嚴自由,可笑不可笑?
論起‘惡婆婆’來,她要稱第二那都沒人敢稱第一!
惡就惡罷,早早死了也還叫人省心,偏她卻是個長命的,真就應了那句老話——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我嫁到她家給她做兒媳婦,可算是倒八輩子血黴了!”
喋喋不休的抱怨中,字字句句都彰顯出積怨已久。
儼然已是到了要崩潰爆發的邊緣。
周瑞家的嘆了口氣,“太太先彆氣別急,您怕是被老太太給唬住了……您當年嫁進門時老國公爺可是還在呢,三年孝期您是實打實陪著老爺守過來的,便是說破天去賈家也不能休了您。”
自古以來便有個“七出三不去”的說法,其中之一便是“與更三年喪者不去”。
不算什麼律法,卻也是老祖宗傳下來的約定俗成,哪怕鬧到官府跟前也能站得住腳,絕不是任由你想如何就如何的。
“再者,一個被休棄的生母對於孩子來說都足能算得上是一大抹不去的汙點,婚配、前程等諸多方面都有不小的影響,鬧不好都能被拖累毀了。
所以說,無論是為寶玉考慮還是顧念著貴人那邊,老太太如何也不可能當真對您怎麼樣。
哪怕再退一萬步來說,咱們背後的王家也不是吃素的,舅老爺還能由著賈家這樣欺負太太?
您就放寬心罷,她那就是故意嚇唬您的話。”
王夫人愣住了,猛地一拍桌子,“好一個奸詐的老東西,冷不丁來這一下我這腦子真就被她給繞住了,險些就要被她給誆了去!
既然她左右也奈何不了我,我還怕她作甚?林家敢那般嫌棄我的寶玉,我若不叫她們知曉知曉厲害都對不起她們母女那般目中無人的傲氣,早晚有她們一家子跪在我面前哭著求我應允那死丫頭進門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