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煩惱,人世間不知道會有多少,縱然自己有佛陀般的慈悲,可又哪來千手能渡人慈航。
自己心情也不是甚好的雷聲便再不說什麼,他拍拍斯諾的肩膀,抿緊嘴唇,用力的站了起來。四面依舊是寂靜無邊的,小雨她們進帳篷裡後再沒有出來,大概依舊驚魂未定,所以還在排解著心情。雷聲腦子裡亂糟糟的一團,剛才斯諾所說的動物的想法,雖然雷聲早就已經猜度到過,可如今被證明後還是給了他極大的震撼,這讓雷聲感覺到佛骨的下落尤為重要。以佛骨的莫大法力,就算能讓天下動物增強十倍力量都是有可能的,到了那個時候,精怪們之中的暴戾者會讓人間遭受什麼樣的劫難,恐怕再難猜測了。
縱然天意如此,可雷聲還是覺得自己肩負責任。這種責任已經不是誰給予的,而是他做為人類的一員,與生俱來的。所謂時勢造英雄,英雄往往是被動的在時勢中漂浮,事情能造就人,而人卻很難改變事情,歷史總是如此。
雷聲抬頭,天空呈現出一種深藍色,望著諾大深沉的夜空,雷聲的心裡竟生出一種愴然。人類的文明數以千年計,可相較自然界的生成卻短的可笑,但現在的局面卻是整個自然界將與人類為敵,天意也將與人類為敵,人啊!從何時起,便將自己置於一切敵對的位置了。
雷聲的嘴角抽搐了下,他的心底中湧上陣想哭的念頭,可還沒等他付諸實現,卻已經在耳邊聽到了幾聲輕微的抽泣聲。雷聲恍然間,感覺到了周圍憂傷的瀰漫,他略微定了定神,收起了遊離的思緒,朝著旁邊看去。
原來,在那裡暗暗抽泣的人是陳安琪,這個小丫頭一直都坐在剛才的位置上沒動過,雷聲和斯諾在交談所以沒有去理會她,還以為她休息一陣後心情就會平復的,沒想到她此刻卻開始難過的哭泣了起來。
這次雷聲沒有再猶豫,他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到了安琪的身旁,靜靜的蹲了下來。安琪淚眼悽迷,臉龐上掛滿了悲傷。此刻的她再也不是剛才勇敢的阻擋野獸的她了,而是脆弱的讓人不忍觸碰,彷彿風一吹便會玉碎當場。在安琪的淚水之下,她那原本就卓絕的容顏,更添了幾分憂傷,幾分悽豔,讓人見著便有想去呵護的心願。
雷聲輕幽的吸了口氣,他伸出手想握住安琪的手,可才碰到她的指尖,那種冰冷便讓雷聲戰慄起來。安琪指尖流淌出的冰冷不只是身體的冷冽,它彷彿能直刺人心,是那種英雄在末路時卻看到妻兒墳墓時的悲涼,是那種守候黎明將啟可雙眼卻在剎那間失明的絕望,這種冰冷,讓雷聲感覺到了安琪心底裡的痛楚,那種無人能夠分擔,卻要自己默默承受的痛楚。
雷聲幾乎無法言語,他的聲帶顫抖了許久,才勉強叫出她的名字:“安琪……”
陳安琪平靜的轉過頭來,她雙眼的眸子中所懷的悲傷,讓雷聲的心被刺痛。安琪令人心碎的緊咬住嘴唇,她再向周圍環顧,最後問雷聲道:“雷哥,為什麼我白天看這裡是那麼美,可現在卻覺得這裡有那麼多的恐懼。”
雷聲心裡又是一顫,安琪也許是聽到了他剛才和斯諾之間的談話,那些談話,對於安琪這樣一個將動物看成是自己夥伴的人來說,打擊是無法言說的。雷聲咬緊牙關,他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安琪,只能將她的手放到自己的掌心中,奢望著能讓自己心裡的餘火去溫暖她,雷聲沉默了一會,才回答道:“那是因為你的心,你的心變了,一切就變了……”
安琪奇怪的看了雷聲一眼,竟宛然一笑,那笑容就像是美麗的冰花在彈指間碎裂,讓人心痛不已。安琪不再說話,她輕輕的呼吸著,把目光投入到了森林深處的陰暗裡,那空洞又深沉的陰暗裡,究竟還有多少東西是人們無法瞭解的。
人們無法瞭解的陰暗,其實也不止在那裡……
帶著不是很愉快的心情,雷聲小雨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