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蒂蓮的這檔子事情算是蓋棺定論了。不賞不罰,不訓不讚,內廷還是一派風平浪靜的樣子。唯獨那位今天被梁武帝打臉回來的貞妃,可算是氣壞了,花了一整個下午的時間,把自己寢殿裡的桌椅板凳花瓶瓷器全部問候了個遍,到了還被碎瓷片扎破了腳,急急忙忙又請了太醫過去。
銀鈴這小蹄子上趕著打聽回來這些事,又在興慶殿繪聲繪色講了一回,直樂得興慶殿裡主僕幾人笑聲連連。彼時,張月娘端了茶點果子上來,見蕭令姿正悠閒地歪著身子,倚著憑几懶坐在棋盤邊,手裡抓著一把棋子上下一顆顆丟著玩,便趁機善言歸勸道:
“長公主,明日褚大人若是來了,可是要好生相待了!他今日在至尊那裡,可是替長公主圓了好話的。”
“好話?!什麼好話?”蕭令姿倒是好奇她那個打怪上癮的皇兄,在對著褚嬴這個地獄級別副本的時候,居然還能想起世上還有她這個在喘氣的妹妹。
張月娘強忍笑意,故作出一本正經的樣子道:“自然是至尊問及了長公主的課業!”
“什麼?我哥他會過問我的課業?”蕭令姿驚得一把沒接住丟上去的棋子,難以置信地用另一隻手食指狠狠指著自己的臉。
“嗯!”張月娘繼續正色道,“今日長公主把月桂扔下了荷花池,貞妃娘娘哪裡肯饒?自然是要去至尊那裡告狀的!幸而今日早些時候,至尊遣了人接褚大人過去伴駕對弈,如今這責罰的旨意才沒落到長公主頭上。”
“果然又是有妖物作祟……”蕭令姿隨手撿起落在自己衣服上的那顆棋子,有意無意捏在手裡把玩著,“那……他就沒有……趁機……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
“長公主這話說得………那褚大人是謙謙君子,秉性純良無邪,怎會做那等事?”張月娘忽地讓她這些話引笑出聲來,“再者,他好歹頂著長公主授業師傅的名頭,怎好輕易敗壞長公主名聲?!”
“純良無邪?!”蕭令姿似乎猛然反應過來,抓到了一個重點,於是盤起雙腿,把手裡的棋子一顆顆放在了棋盤上,“我怎麼聽著是你在替他說好話?”
張月娘驀地一怔,自覺已經失言,只好真真笑出聲來,道:“教人耍弄了還不自知,可不就是純良無邪!”
“教人耍弄了?!誰耍弄了他?”蕭令姿看她笑得忍不住,不禁好奇起來,“他如今是御前的紅人,我皇兄的心腹,放眼南梁天下,誰活得不耐煩敢耍弄他?”
“御前的紅人倒是,至尊的心腹可未必!”張月娘故意賣關子道,“長公主可知道,他如今到這興慶殿來授棋,還是‘長公主’親自去請的旨意呢!”
“我請旨?!!!”蕭令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伸出食指指著自己的臉,“我……我……我閒得慌,找個生人,還是個男人,來興慶殿擺著?!”
蕭令姿這反應完全就在張月娘意料之中,她若有所指地輕輕朝蕭令姿笑著點著頭,看蕭令姿似乎有些明白過來了,最後才俯下身湊到蕭令姿耳畔輕聲耳語了片刻。
蕭令姿聽罷,不禁拊掌笑出聲來:“哈哈哈哈……我當是怎麼回事……哈哈哈哈……原來是借刀殺人……這呆子……哈哈哈……把他賣了還替人數錢……”
“長公主!”張月娘聽她說話,趕快做個噓聲的動作,示意她此事該守口如瓶。
蕭令姿立時收斂了笑聲,正言道:“……既然如此,那我蕭令姿這把刀也斷不能是好借的!來日,我若再有所求,皇兄面前我自有分說。月娘,吩咐下去,明日褚大人再來,興慶殿中須得好生侍候,任何人不得怠慢!”
皇極殿裡,正在漏夜趕批奏摺的梁武帝突然覺得自己背後一陣陣發涼,旁邊的內侍總管趕快招手,讓下面幾個小奴將孔雀羽斗篷捧了上來,貼心地為梁武帝披在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