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麼開酒瓶,你是不是要把我的頭也擰掉?”趙平原說這番話時眉毛挑得老高,眼神中全是譏嘲。 。。
第三章 暗戰(3)
軍隊是男人的世界,正因為如此,少數女性的加入才顯得彌足珍貴起來。一班年輕的女醫護員走到哪裡都是被謙讓被呵護,喬小穎連想都沒想過會遇上這樣不識好歹的混賬,衝出病房時連眼圈都紅了,兩排貝齒幾乎要咬破了嘴唇。幾十張床鋪上的傷兵全都在敲著尿盆子起鬨,有大罵趙平原不懂得憐香惜玉的,也有誇獎他替老少爺們長了臉的,更多的則完全就是幸災樂禍,場面亂成一團。
自那以後,喬小穎眼裡就沒了趙平原這個人,輪到當班時,都是讓其他護士來管他這個屋。然而沒過兩天,隨著113團主力開進卡薩,臨床經驗豐富的喬小穎卻被醫官告之,即日起重點負責趙平原的護理,要讓這個年輕人儘早康復起來。
醫官講這番話的時候,113團團長劉放吾就在邊上,完了還跟喬小穎點點頭,說了句“麻煩了”。由於新38師本身醫護力量不足,這次113團傷患又實在是太多,喬小穎等一批護士醫生都是從第5軍調過來的,對這個團的瞭解僅限於仁安羌戰役相關。
那麼個痞子般的傢伙,為什麼團長都巴巴地來為他打招呼?喬小穎感到了困惑。
之前的護理中,趙平原滿身的新老傷疤給她留下過印象——三處槍傷有兩處挨在同一側腰腹,一處從心臟和肺葉之間穿過,只差半點就要了命。除此之外,還有許多一看就是利器造成的貫通、切割疤痕,儘管早已癒合,卻依舊透著令人髮指的猙獰。
即使比起那些被彈片篩過的重傷員,趙平原這身花皮也還是拿得出手的。但戰地護士每天接觸的無非就是鮮血、創傷,乃至屍體,喬小穎並沒有過於留意這個年輕得有些過頭計程車兵,在那麼多傷員當中,他毫不起眼。
當然,如果不算上那次粗魯表演的話。
現在這傢伙居然搖身一變,成了自己特殊護理的物件,而且似乎還是以英雄的身份——喬小穎覺得有點荒唐可笑。第5軍不是沒有戰鬥英雄,戴安瀾師長下轄的200師歷來作戰頑強,同古戰役中團營一級軍官衝鋒在前光榮負傷也是常事,從來就沒見過哪個會對醫護員裝狠充橫的。這樣看起來,滿簍子油不晃的道理還真是一點不錯。
隨著伊江西岸防禦工事修築得如火如荼,越來越多的軍官走進了戰地醫院,只要還能下地的傷員都被他們點到名字,迴歸到建制中去。趙平原的恢復速度是極其驚人的,除了腹部槍傷由於感染而再度縫合過,已沒有什麼大礙了,身體早被張跛子的小灶調養得快要比龍精虎猛還要虎猛龍精。那些五大三粗的長官來醫院時,大多都會來看一眼他,說上幾句話,卻從來也沒有誰招呼他歸隊。
直到有一次,滿心疑惑的喬小穎聽見那姓趙的小子叫炊事班張師傅“班頭”,後者卻一再擺手,說什麼班裡現在又調來了兩個夥計燒飯,簡直清閒得要死,讓他定心再養一段時間。
喬小穎恍然了,原來這是個炊事兵,跟自己一樣屬於後勤兵種。
對於仁安羌戰役和整個113團,姑娘這才有一個新的認識,連伙伕都上了前線,那得是多麼慘烈的陣仗?
張跛子說的是門面話,他手下的馬棒槌和周大喜整天忙得雞飛狗跳,連做夢都想過躺在病床上啥也不用幹的日子。大概是炊事班其他老人都死得差不多的緣故,這兩個傢伙如今整天粘在一起,好得跟穿一條褲子似的。周大喜的話還是不多,人倒是從消沉中恢復過來了,畢竟這段時間見慣了缺胳膊少腿的傷號,一種認命式的麻木已經逐漸在心底紮了根。偶爾在伙房做事手腳重了點,被脾氣不好的小喬護士責備幾句吵到了傷員,也從來都是悶聲不響。至於馬棒槌,這貨雖然有點怵趙平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