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爾漢瞪大了眼,蹺起大拇指大叫了聲:“好!”也將手裡的海碗湊到嘴邊,仰頭幹盡。
一片轟然叫好聲中,我腳下一軟,若非丫鬟機靈,我早鑽到桌子底下去了。
“東哥……”
“東哥……”
“阿步……”
視線開始模糊,瞧不清誰的臉在我眼前晃動,我伸手胡亂地摸了一把,手感不錯,胡楂子颳得很乾淨,沒有扎手的感覺。
會是誰呢?我喉嚨裡咯咯逸出一聲輕笑。管他是誰呢!
就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我聽見阿丹珠用困惑的聲音在問:“你們……叫誰東哥?東哥是誰……她?她明明是步姐姐嘛……步姐姐便是步姐姐!還有哪個步姐姐?步悠然姐姐啊……”
我黯然苦笑,誰會關心步悠然的存在與否?他們一個個爭著搶著要的不過是東哥而已!
翌日從床上爬起時,只覺得頭痛欲裂,身旁服侍的小丫鬟眼神怪異,似乎強忍著想笑,偏又不敢放肆。我困惑不解直到晌午,阿丹珠終於姍姍而來,一進門看到我在喝茶,竟猛地發出一聲尖叫:“步姐姐——”她的聲音異常尖銳恐怖,竟嚇得我一口茶水噗地噴了滿桌子。
她急匆匆地進門,一把搶過我的杯子,怔了怔,尷尬地笑說:“呵……我以為你在喝酒……”
我狐疑地瞥了她一眼,她突然捧腹大笑,笑得花枝亂顫,只差沒直接趴到地上打滾。
好不容易等她笑夠了,在我不停地催問下,她才悶悶地憋住笑,摟住我的肩,輕輕在我耳邊說了一句話。聽完後,我頓時糗紅了臉。
原來……我昨晚灌下那碗酒後沒多久竟大哭大鬧,逮人就罵,將好好的一場慶功宴攪了個一團糟!
一瓶瘋!我昨晚上灌下肚的可遠不止一瓶啤酒的量啊!悲嘆一聲,果然酒能誤我!現在光瞧阿丹珠打量我的眼神,就可知昨天我瘋得有多離譜,可憐我竟是一點印象都沒留下!
之後的兩日,我躲在屋子裡不敢出去見人,好在大夥都忙著收拾行李準備搬遷,倒也沒人顧得上再來取笑於我。
據說舒爾哈齊等人在烏克亞的協助下,用了三天的時間,將斐優城周邊五百戶居民先行收納,同時致書朝鮮國邊鎮官員,說明這次出兵沒有侵犯朝鮮之意,以示鄰邦友好。
到得二月十九,斐優城內家眷收歸妥當,瓦爾喀全部族人整裝待發。舒爾哈齊命扈爾漢、費英東二人領兵三百人,護送外城五百戶族民先行。
我隨策穆特赫一家內眷同行,於第二日離開斐優城。
想到終於還是要回赫圖阿拉了,我心裡真是說不出的感慨。阿丹珠和我坐同一輛馬車,一路上她唧唧喳喳講個不停,我卻憂心忡忡,怎麼也提不起勁來。時而掀簾探視窗外風景,總能引來兩道灼熱的目光,害我心神不寧地趕忙縮頭。
烏克亞騎馬緊隨在馬車一側,若有需要可隨時喚他,阿丹珠時不時地掀簾與他講話,我卻窩在車廂內不敢再探頭。
自那晚以後,我作為“布喜婭瑪拉”的身份徹底曝光,阿丹珠頭腦簡單,想法單純,知道與不知道沒啥兩樣,她仍是喜歡喊我“步姐姐”。但是烏克亞……烏克亞雖未明說,但言談舉止間卻已與我客套生疏了許多。我雖然清楚這是必然的結果,卻仍是免不了感懷難過。
這一日走得甚是順利,正白、正紅兩旗分左右兩翼隨車隊扈從,舒爾哈齊則率正藍旗壓後。時近晌午,途經鍾城地界,褚英下令全軍原地休息,堆灶燒飯。
我沒什麼胃口,只啃了一塊乾糧,便草草結束了午餐,正想趁著車隊休息,隨意走動一下,忽聽左翼正白旗中一陣騷動,褚英突然翻身上馬,喝道:“整軍備戰!”
我吃了一驚!身旁的阿丹珠一臉興奮,躍躍欲試地叫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