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經將奏書送到,一旦這些人得知,知道事情已經無法挽回,那麼……”解縉一字一句的道:“除了謀反,他們已經沒有選擇。”
解縉嘆口氣,才又道:“吳騰固然是嫉惡如仇,可還是辦了壞事,水至清則無魚,況且是在這節骨眼上,眼下這些人一旦突然起事,各鎮軍馬之中到底有多少牽涉了此事,眼下還說不清,不過為數肯定不少,到了那時候,安南大亂,猝無防備之下,這朝廷徵安南的大局只怕徹底完了。”
完了……什麼都完了,近一年多的準備,無數的精兵強將,籌措了近一年的軍械和糧草,還有徵調的無數民夫,眼下全部做了無用功。
胡廣忍不住道:“何不立即下旨安撫王勇等人,就算要算賬,也該秋後算賬,眼下絕不能……”
楊士奇和楊榮一起搖頭,幾乎異口同聲地道:“絕不可能,且不說亡羊補牢,為時已晚,即便還來得及,他們會相信朝廷嗎?吳大人必定已經凶多吉少,這個時候,他們已經無路可走。”
幾個學士,憂心忡忡地討論著南方傳來的訊息,所有人得出的一致結論都是壞到了極點,即便是最樂觀的人此刻也明白,一切都已無法挽回。
朱棣坐著不動,他的心已亂了。
他是個內心強大的人,即便是最困難的時候,他也依舊由著一顆強大的心。可是現在得來的訊息,讓他無法接受。
“陛下……陛下……”
朱棣回過神,他突然之間像是老了不少,看了解縉一眼,道:“你們再議一議,朕要歇一歇,歇一歇再說。”
朱棣一下子彷彿老了十歲般,蹣跚地站起來,有太監攙著他,前去附近的偏殿小憩。
過不了多久,這訊息便在宮中流傳,再之後,鳳駕便到了。
徐皇后冷若寒霜,顧不得規矩,直接進入偏殿。
老夫老妻對視一眼,俱都從對方的眼神中讀出了幾絲恐慌。
徐皇后坐下,抿了抿嘴道:“陛下,你說個準話,結果最壞能壞到什麼程度?”
朱棣沉默了片刻,才是嘆道:“是誰走漏的訊息,哪個該死的奴婢?哎……”他也懶得追究了,露出幾分不忍之色,最後道:“最壞的結果就是,那鎮守諒山關的王勇會同其他各鎮一起謀反。要謀反,長久之計就是割據一方,所以必定要襲諒山縣,而前日收到的奏報是,燧兒、郝風樓,還有凌兒都在那裡。叛將必定要挾持他們,還有挾持那陳王子,才能使朝廷忌憚,能得到安南人的人心……”
徐皇后頓時間感到天旋地轉,幾乎要暈過去,勉強的使自己鎮定,道:“那麼,郝風樓和燧兒他們,能……”
朱棣無力的搖頭道:“這是數千上萬的叛軍,還裹挾著不知多少的變民,更何況諒山縣事先並不知反叛之事,所以……朕想來他們已是凶多吉少,到時候他們都要落入叛軍之手,不只如此,便是張輔、沐晟怕也要完了。事發突然啊……假若朱能還在,或許可以收拾一下局面,可惜……”
徐皇后的腦子嗡嗡作響,整個人僵住了,在那兒有太多她關切的人,她才不理什麼安南,才不理什麼國家大事,她所關心的是自己的兒子,是自己的義子,還有自己的兒媳和侄女。
朱棣剛才所說的如同斷絕了她的希望,讓她連最後一點指望都沒了。
徐皇后雙目微腫,眼眶裡有淚水在團團打轉。
朱棣已經閉上眼,不忍去看徐皇后的‘婦人之態’。
泣聲終究還是傳了出來,這聲音雖是盡力剋制,卻讓朱棣比割了心肝還要難受。
猛地,朱棣突然霍然而起,他揹著手,目露殺機:“來人,照顧好皇后。”他留下一句話,已龍行虎步的向著暖閣走去。
暖閣之內,其實大家並沒有繼續討論,因為大家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