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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之後,局勢總算穩定下來,徐景明回宮覆命。自是被徐太后一陣痛罵,只是罵過之後,姑侄二人,總算穩定了。
徐太后臉色鐵青,卻終究還保持著理智,她臉色冷峻,最後一字一句的道:“郝風樓,不能再留在京師了,他藉故挑起藩王和哀家之間的矛盾。偏生哀家對他,打不得、罵不得,哎,想辦法。明日請他入宮覲見,早些打發了他吧。”
徐景明心有不甘,卻是無可奈何:“只是他的條件過於苛刻。只怕到時旨意出來,朝野震動。”
徐太后幽幽嘆口氣。道:“你們男人和哀家不同,男人們總是意氣用事。不肯吃虧,臉面看得比什麼都重,可是如今,必須得要審時度勢,要懂得取捨,這件事,已是刻不容緩,再耽擱下去,局面只會更加糟糕,現在唐王被打走,藩王們的疑慮更深,哀家需要時間,重新與藩王們建立信任,而郝風樓,以及這些諒山軍留在京師,是十分不合適的,你明白了麼?明日,就在明日,不能再拖了,郝風樓在一日京師,你就和郝風樓一日撇不開干係。”
徐景明只得道:“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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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大清早,郝風樓便打起精神,穿著一身諒山軍的軍服入宮了。
折騰了這麼久,看上去是胡鬧,而且惹來諸多爭議,不過很明顯,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如今的朝廷,分化的極為厲害,這也印證了郝家的判斷。
這個朝廷,只有在與諒山軍為敵的時候,才會緊密團結起來,也就是說,無論是朝廷,還是藩王,亦或者是地方計程車紳,也唯有在諒山這種大敵當前,才會達成一致,而一旦這種壓力消失殆盡,只要稍稍挑撥,他們就會固態萌發。
究其原因,只是因為諒山集團有別於任何利益集團,他們既不是朱元璋,朱元璋打天下,固然對元朝的貴族不利,可是對於元朝計程車紳官員,卻未必是沒有好處的,反正皇帝輪流坐,管他到誰家,今日是大元的官,明日做一做大明的官,又是何妨?天下終究是朝廷和士大夫們的,這個宗旨不便,任何一個統治者,都需要這些文臣和士紳。
因而朱元璋驅逐韃虜,真正的敵人只有元朝的貴族,打敗了他們,讓文臣和士紳們看到了希望,這些人自然而然會倒履相迎,紛紛改頭換面,投效到大明的旌旗之下。
可郝家也不是朱棣,朱棣雖然沒有得到士紳和百官的支援,可朱棣畢竟是宗室,對於宗室和貴族們來說,無論做皇帝的是朱允文還是朱棣,其實都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甚至由於朱允文的削藩,早已使得許多宗室和貴族與之離心離德。
由此可見,是朱棣還是朱元璋,他們所面對的敵人,其實只有一個。
可是對於郝家來說,他們的敵人,卻是數千年來盤踞在這片土地上的一切利益集團,宗室和貴族不喜歡他們,是因為姓郝的不姓朱,一旦郝家的人打進了金陵,這對他們來說,等於是滅頂之災,而至於文臣士紳,亦是將諒山賊視若寇仇,因為諒山這個利益集團裡,根本就沒有他們的一席之地,諒山的統治者並非是文臣,而是商賈,文臣做不了商賈,這就意味著,一旦郝家據有天下,他們不但仕途無望,甚至極有可能,連家中的土地都要失去,他們祖祖輩輩所依賴的生產方式也都徹底的破產。
這不是無緣無故的恨,可正因為這種利益上的水火不容,才讓徐太后得以民心所向,卻又因為郝家軍事上的停止,還有郝風樓的挑撥離間,讓這些人固態萌發,又一次在統治集團的內部,開始分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