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都沒有了。夏明朗東翻西找地從衣服裡摸出煙來,彈了支出去給方進,兩人蹲在牆角,默默無言了老半天。到最後還是方進忍不住想做最後的垂死掙扎,擠牙膏似的擠出一句話:“隊長,你真想清楚了覺得值?”
夏明朗似笑非笑地瞧著方進,說道:“你問我值不值還真沒什麼意思,你倒不如去問他,學歷那麼高,年紀輕輕的就是個少校,最近立功不少,過兩年一準得升。大城巿裡出來的,還念過那麼多書,長得又好,脾氣也好,放哪兒不是讓人寶貝的,人陸戰的旅長到現在都惦記著呢!別的不說,就你不知道這個事的時候,你會不待見他?”
方進尷尬地低著頭。
“你看啊,人家好好的在軍區安安穩穩地升官發財不做,他來我們這兒,好,這個先不提了。就說吧,你看他如果再過個三五年往軍區一調,總參、總裝備那邊保準搶著要。我賭他三十出頭就能升上校,到時候什麼樣的漂亮姑娘不貼著他,像他這樣的,找個軍區參謀長的女兒也能配吧……可現在呢?偏偏瞎眼跟了我,成天提心吊膽偷偷摸摸的也就算了,還被自己兄弟上趕著追著打,那是個什麼滋味你自己想。現在人還躺在醫院裡呢,你說他圖什麼?就為了被你這種人當面罵一句下賤?他要不是真心喜歡我,他能幹這傻事兒?我都替他不值當了。”
方進嘴唇都快咬破了,臊得差點又要哭出來。
夏明朗瞥了他一眼,火上加油,淡淡地說道:“不過,你也別太擔心,他剛才跟我說了,這事是他的錯,明知道你脾氣不好,還不順著你,也是他找打。”
“隊長,我這就給他賠罪去!”方進一下子躥起來,面紅過耳,滴血似的。
夏明朗連忙拽住他:“這三更半夜的你怎麼過去?好幾百裡地呢,你跑過去醫院也不開門啊!”
“那怎麼辦?”方進急了。
“等著吧,搞不好明天就出院了,你去跟他道個歉。”夏明朗想了想,馬上添一句:“記得說是你自己想通的,明白嗎?”
“為啥?”方進顯然不明白。
“主動自首和被動逮捕哪個罪更大?”夏明朗心道這小子怎麼能這麼笨呢?
方進到底還不夠笨,馬上反應過來,道謝不迭的。
“還有陳默再問起來,你就說你最近心情不好煩得很,陸臻又老煩你,你也就是一時失手了。”夏明朗繼續交待。
方進一聲不吭地點頭,夏明朗把邊邊角角都交待了一遍,想了想,實在是沒什麼漏下了,這才放他回去。
方進一路垂頭,不過這事既然已經有結論了,就不用他再去糾結,這麼一想,心情倒反而暢快了不少。
兩天之後陸臻順利出院,在這兩天之內,方進受夠了陳默的冷眼、楷哥的黑麵和隊友們的埋怨,然而在這樣的痛苦折磨中方進仍然不屈不撓地團結在廣大人民群眾的周圍以便於吃到更多的冷眼黑麵和埋怨。
對於這種上趕著找罵的心態我們通常稱之為內疚,這種捱了罵不但不覺得委屈反而覺得倍兒爽的行為我們稱之為犯賤。
好吧,事實就是方進狠狠地犯賤了兩天,這期間在他的主動引導下,在夏明朗的推波助瀾下,事情的假相演變成了這個樣子:方進同志本著某種陰暗的仇富心理敲了陸臻三瓶五糧液,然而基於某種莫名的理由方小爺當天心情不佳,當他回頭找酒的時候發現一滴都沒剩下,那是當然的,三瓶酒才三斤,80多號人呢,一人一口就沒了,誰還給他留點兒不成,誰讓他遲到來這麼晚啊?找個人都找不著!
結果方進追根究底覺得是陸臻的遲到間接地導致了自己的遲到,是自己的遲到直接地造成了自己錯過五糧液,然後再遇上陸臻回頭找人算賬,於是他就很二百五地抽抽了。好吧,群眾這個時候也出來說公道話了,要說那陸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