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醬一樣,怎麼搖晃,也通不過窄小的開口。
“哎呀……那還真是我搞錯了,這多不好意思。”葉修對自己做的糗事深感不安。說起來,他上次不安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對著這個老實的後輩,愧疚之類的情緒,總是會被放大很多倍。“你之前不是說你有喜歡的人嗎?我就想把他找出來。”
“結果我發現,你沒有接觸什麼妹子。”葉修三下五除二趕緊把西米露喝完,一擦嘴巴,語速快得跟黃少天似的,“一週下來,跟你說過話的,都是些輪迴的人。所以我就做了個冒犯的假設,如果你喜歡男人,那目標就好找得多。”
周澤楷跟江波濤,多年隊友,天然默契。葉修以為,周澤楷要是喜歡上哪個同性,物件非江波濤莫屬。特別最近在俱樂部,兩人幾乎形影不離。葉修攤著手闡述完所有理由,嘆了口氣,說:“其實你不喜歡男人吧,那個假設,一開始就是錯的。”
“……喜歡。”
至少這個事實,字數在他承受範圍之內。
“好了好了,”葉修站起來,拍拍周澤楷的肩膀,“我就是閒得沒事幹,以後不會再做這種事了。老魏他說得對,人家的事情,總歸不要干涉太多。只是怕你不太會說話,人家不懂你的意思,心意都扔水裡沒個影。”
“……嗯。”周澤楷啞著聲音應了一句。
他放在桌面上的血腥西米露,冷氣已經快散乾淨了。葉修舔了舔沾滿甜湯的嘴唇,放下手裡的碗,厚著老臉問:“小周你不吃了?那我幫你收拾乾淨。”也不等周澤楷回答,忙不迭地捧起瓷碗,仰頭喝了個乾淨。
淺紅色的草莓汁,漏出嘴角,順著微微翹起的下巴,蜿蜒過上下滾動的喉結。
心中不斷上漲的洶湧潮水,拍打著無比牢固的心牆。周澤楷勸說自己,現在還不到時候,需要時間……更多的時間。一旦越過那道門檻,把事情說透,葉修不會接受他,關係更回不到現在這樣毫無防備的狀態。他是個安靜的獵手,必須忍耐飢餓,忍耐心慌,收斂尖牙,掩飾行蹤。
葉修用手背粗魯地擦了擦嘴邊的草莓渣,眉毛上挑,一雙總也睜不開的眼睛,似乎被甜食滋潤,透出與平時不一樣的神采。面容平凡得轉眼即忘,沒有高挺的鼻子,也沒有深邃的輪廓,但周澤楷沒辦法把他從腦子裡驅趕出去。
“不過呢,我跟你說……”饜足的葉修像極了一隻油光水滑的貓,面相嘲諷又不討喜,在陽光下用慵懶的姿勢,曬得毛髮蓬鬆松的,“喜歡一個人,就要大膽地說出來。年輕人,老藏著掖著,錯過了才知道後悔。”
是這樣嗎?
周澤楷的心,被葉修這句話撞了個厲害。
它跳動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砰咚砰咚”地,跟血管的律動協奏著。固若金湯的心牆出現爪狀的裂縫,潮水激烈得如同海嘯的前奏——葉修接下來的垃圾話再也敲不動周澤楷的鼓膜,他的腦子裡只剩下心音重重疊疊的回聲——
砰咚砰咚。
砰咚砰咚。
“轟——”
心牆倒塌。
“小周?……小周?”葉修也察覺到周澤楷走神得厲害,正想伸出手把他晃醒,抬到半路的左手,卻被周澤楷半路截下。
沒有解釋,高大的青年拽著葉修就往外走,腳步又疾又響。“小周你幹嘛?別衝動!”葉修也不知道周澤楷突然開爆發是要做什麼,難道是要殺人滅口?明明剛才不是談得好好的嗎!這翻臉比用吹風機翻書還快,像話嗎?
腹誹了無數句,葉修都覺得自己心裡住了個黃少天,可手腕依然被周澤楷緊緊抓握,做什麼都徒勞無功。走出書房,穿過走廊,下了樓梯,周澤楷拉開儲藏室的門,開啟壁燈,兩個人置身橙黃色的光芒裡,微微喘氣。
葉修連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