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又是一巴掌狠狠地拍在她的後背:“叫你呢,趕緊交作業!”
交作業,交什麼作業?
就在李靜雯茫然的時候。
突然之間,她像是想起來了什麼的樣子,驀地抬起頭環顧四周!
當披散的頭髮從臉頰旁邊緩緩掉落的時候,李靜雯整個人都怔在原地。
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黑板、熟悉的課堂和熟悉的……同學。
這裡是她曾經呆了一年多的地方。
也是她曾經成功逃離的地獄。
而現在,她的一隻腳重新踏回這個地獄裡來了。
勐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李靜雯看著時鐘,聲音裡是掩藏不住的驚慌和恐懼:“現在不是3月29日嗎?!”
旁邊的同學被她嚇了一跳,身體微微往後一縮。
不過很快她就反應過來,再次站直身體,輕蔑地看著李靜雯:“什麼3月29日?”
“現在是3月15日下午,馬上都要上課了,你的作業呢?你可別告訴我你沒做,不然的話老師就又要讓你站著上一節課了!”
伴隨著這尖銳譏諷的聲音。
李靜雯的旁邊,那些她曾經想要極力避開的嬉笑和愚弄再次迴盪在她的耳畔。
“這個傢伙還真是爛啊……”“也是,畢竟是那樣的家庭出來的……”“說到底也正常,因為她的爸爸做了那樣的事情嘛……”
閒言和碎語並不一定能夠讓人的身體受傷,但是卻足夠戳痛一個人的心臟。
冷暴力,有的時候比單純的武力更讓人難以忍受。
李靜雯怔怔地站在原地。
她又回來了。
又或者,她從一開始就沒有離開過。
比起丁炎和季千琴,她估計是最難逃離這個恐怖的人。
因為她本身,就在否定自己。
哪怕自己拼了命地努力、追尋,但是內心裡還是有一句話在她的耳邊迴響。
超自然怎麼可能真的存在呢?
作為一個生活在普通的世界,並且精神(相對)正常的人,她大概是最容易懷疑白令以及這個隱藏在現實之下的神秘世界的。
所以,她才會覺得或許自己剛剛經歷的一切,確實都是一場夢。
一場,自己特異編織出來、逃離現實的幻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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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其他人之外,季千琴正蹲在地上,看自己面前的地面。
彼端的天穹暗沉沉的,烏雲壓頂、漆黑如墨。
似乎很快,這個地方就要下起雷暴雨。
然而季千琴還是什麼都沒有動。
她只是蹲在地上,冷漠地看著自己身前的曠地。
在陰沉的天幕之下,季千琴的眼神不比天空要明亮多少,黑色的長髮緊緊貼在她的臉頰、讓她的側臉晦暗難明。
在沉默裡,季千琴突然笑出了聲。
這個笑聲很是複雜,像是跨越了十幾年的時光,落在心坎的黑水上、悄然滴落心田。
“原來我害怕的東西還是這個。”
季千琴卸下了自己曾經那歡脫的面具,青澀的臉上只有冷漠和無趣。
“好久不見,”她說道:“媽媽。”
在她的面前。
披頭散髮、四肢扭曲的女人毫無生氣地躺在地面上,衣衫凌亂而破碎,身上滿是血痕和裂口,蒼白的臉上、那雙眼睛無神地望著季千琴。
像是無時無刻纏繞著她的淒厲夢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