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珊也不懂,他在外面喝酒、打牌、玩樂,都是為了工作。
藉口有點勉強,張珊確實不會給他打電話。
坐在長椅上,張珊沉下氣,為剛才的電話感到遺憾,以為有改變了,還是老樣子,想多了。
外面的雨小了點,小海跑過來問媽媽,要不要出去?
張珊抱著女兒慢慢起身,讓小海把自己的褲腿向上捲起來,毯子遮住女兒的頭,帶著兒子向醫院大門外走。
頭髮快淋溼的時候,走到了院外的商鋪屋簷下,路上的車很少,小海冒著雨到路邊招手打車,一輛計程車看見,從對面調轉車頭,停在路邊,張珊抱好女兒過去,同兒子坐到車上。
回到家,張珊將女兒小心地放在床上,蓋上薄毯,開啟空調。
小海洗了澡,換好衣服,睡覺去了。在醫院裡,他跑上跑下的,累了。
張珊換下衣服,到房間看看女兒,睡得安穩,關上門,站到陽臺的玻璃窗外,心裡堵著塊石頭,出不來,放不下。她到櫃子裡拿出剩下的三瓶啤酒,沒有喝。
以前喝酒,主要是生氣。
一次,李司的電話一直響,李司在洗澡,張珊記下來電話號碼,打過去,是個女的,聽到張珊自保家門,掛了電話。明顯是故意的,正常情況下,男的回家了,不打電話,就算打電話,一次沒接,就不打第二次。
二次,還是那個女的,直接發訊息給張珊,李司的東西,他要是不要了,全部扔掉。張珊沒有理會,什麼亂七八糟的人,一堆爛事。
三次,半夜,電話不斷,李司接的電話,那頭,女的喝醉了,不停地說著胡話,李司半開玩笑,半勸說她掛電話。回頭向張珊解釋,是個賣汽車保險的,他的保險快到期了,想讓他買保險,所以纏上了。張珊沒問,謊言只能引出下一個謊言,她的記性不好,東西多了,頭疼。
幾次之後,張珊還是受不住了,在李司出差的時候,獨自飲酒,主要是心裡苦,想用點其他的東西掩藏一下。
這次,張珊放下了。
三罐啤酒丟到了垃圾桶裡,自己的身體,自己心疼,曾經氣到抽搐,疼的還不是自己?風裡來,雨裡去,都是人生。愛情可以斤斤計較,婚姻只能放過自己,疼愛自己,把兩個人的生活過成一個人的路程,安靜地前行,無病無災,不被人注意,最好是在他人的視線之外,何嘗不是一種人生?
第二天,李司回來了,說是在朋友家打牌,人多,沒聽見聲音,早上看見了未接電話,擔心張珊睡了,沒回電話。
張珊沒有問他,打牌的其他三個人都聾了?打了一夜?和誰?在哪裡?人多,還有誰?
張珊簡單地說了女兒的胳膊受損的事,醫生看過,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一通責備,李司說得理直氣壯:“孩子那麼小,不能好點看著?就看個孩子,還摔了?你說說你,能幹什麼?吃個飯,一點規矩都沒有,一桌子朋友,不能笑一下?只顧著餵飯,吃完了打聲招呼就走了,和我一起走,會出這樣的事嗎?好不容易聚個餐,掃興。”
李司要準備早餐,聽著李司唸叨,沒有說她晚上帶女兒去醫院的艱辛。
陌生的城市裡,沒有一個人可以打電話時,孩子的爸爸成了虛設,說了有什麼用?有什麼可艱辛的?過得艱難的人多了去了。
後來的日子裡,張珊將李司設定成多餘的人,他能幫上忙呢,最好,安心地接受,他不能幫上忙的,自己解決。
現實的婚姻裡,沒有愛情了,還有親情,沒有親情了,還有友情,如果成了陌生人,能搭把手,也是好的,只要不是仇人,慢慢過吧。
張珊想起王蒙冰冷而搖搖欲墜的家,自己比她好那麼一丁點兒,這就是最好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