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到了。若是回一句“你懂什麼”,恐怕又會招來她一頓痛罵。反正道理都在她那裡就對了。他跳下馬,站在草原上,轉頭看到劉書深氣喘吁吁地跟過來,哎呀,他想要一個人安安靜靜地離去都不行了。自己煞費苦心安排的計劃就這樣被蘇長久打亂了。
等大家都平靜下來,滕久才不鹹不淡地說道:“既然你們要跟著,便跟著吧。劉侍郎,你來趕馬車。”他坐進馬車裡,卻將簾子垂下,意思是長久你不要進來。劉書深同情地看著長久,然後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意思是你就坐這裡吧。
長久氣呼呼地坐下來,看著劉書深趕馬車。
草原何其大,遠方已經出現了又圓又大的落日。長久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景色,之前一心想找到滕久,對周邊美景都沒有關注。現在她沒有事情做,一抬頭便看到了那輪紅彤彤的太陽。
馬車裡,滕久也撩開窗簾,望著外面的落日。兩個人望著同樣的美景,想著不同的心思。
早在山谷裡,白塔祭司已經給他留了一座院子。白塔的人遷到這裡又開始準備往雪山之巔遷移。人漸漸走得差不多,他們趕到這裡的時候,正好是大祭司準備離去的時候。他們卻在這裡重新遇到了一隻“故友”。
那日給長久占卜的小巫女抱著小白貓站在一邊,長久跳下馬車,一眼便看到了。她衝過去,一臉的驚喜,“小白貓,它怎麼在這裡!”
小巫女還是目光渙散的模樣,“靈物有心,在此恭候主人多時。”
小貓跳進長久的懷裡,舔了舔她的手背,表示親暱。
滕久坐在馬車上,簾子半掛著,他遠遠地看著這一幕,心裡卻是一動,難道這也是冥冥之中註定的嗎……
“陛下,您近日可安好?”大祭司出來恭迎,看著馬車上的滕久。滕久點了點頭,表示一切還好。後方是打掃乾淨的院子,這座山谷在雪山腳下,四季溫暖如春,確實是養病的地方。雖然滕久知道自己的病已經到了回天乏術的地步。
他們離去之後,還留下幾個懂醫術的僕人照顧他們。
入夜,院中月光如水,滕久難以入睡,便開啟軒窗臨廊望月。卻看到長廊上已經坐著一道身影。長久轉過頭,臉上已經沒有了白日憤懣的表情,“你的病,真的很嚴重?”
事已至此,他已經沒有隱瞞的必要了。“當日你曾說你的好友程漣衣為了治病身亡,這味藥引乃是太醫院急中出的方子,其實並無大用。那段時間生病的是我的哥哥。他已經離世半年多。”無視蘇長久震驚的臉,他望著天邊皎潔的明月,“我與哥哥乃是一母同胞,他熬不過,想必我也是如此。”
“白日裡你說要我去治病,卻不知這病是絕症,無法醫治。與其在宮中偷得幾日臥榻,不如秘密出宮,到這無人看管之地過個幾日逍遙自在日子。沒想到你們追了上來,我不想旁人在邊上,不過是不想你們傷心罷了。”
生離死別,豈不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何必拉上心愛的人,在旁邊目睹全程。
一隻手忽然伸過來,長久握住他的冰冷的手指,“你錯了,若是你孤獨死去,而我還不知道。那不是更加可悲,既然你時日不多,更應該珍惜相處的時間。我還是那句話,我既然追過來了,斷然沒有離去之理。你生也好,死也罷,都已經是我的人了。”
這或許是他見過最大膽的女孩了。表白起來也是如此霸道。
隔著窗戶,他緩緩傾過身子,注視著她的眼睛,“或許,道理真的在你這邊。”
月光下,他的表情真摯專注,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溫柔。長久踮起腳尖,一把抱住他。“所以,蘇妃不是你心愛的女人,昭容也不是,那個江修媛也不是,後宮的女人都不是你的,而是你的哥哥的,是嗎……”
滕久暗想,她的表白是建立在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