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久任憑她拿走自己的酒杯,耳邊聽到平伏爽朗的笑聲:“陛下您還是如此頑皮啊……”一時之間,都是應景的笑聲。丞相小女宋織兒掩袖斜眼去看面色微微泛紅的皇帝,噙著水般的眼睛黑幽幽一片。
一朵雪白的玉蘭花瓣悠悠落下,飄在了平伏寬闊的肩膀上。站在一邊的顧三小姐怔怔地看著這片花瓣。
作者有話要說:
☆、宴二
順著花瓣飄來的方向,顧三小姐抬頭望去,在看到樹上的一團黑影之後,她往後倒退了一步。
身後的許昭容一把扶住她,摸到她的手心一片冰冷。“你怎麼了?”她好奇地隨著顧三小姐的視線望過去,一道身影卻遮住了她的視線,正是回過神的顧寶綾。她行了個禮,用手絹抹走額角沁出的冷汗,“方才看到樹上有隻白貓,嚇了一跳。沒事。”
因為有男客在,諸位女眷都不敢嬉笑說話,有的以團扇遮面,有的嬌羞低頭,有人來搭話,也是輕言慢語,細聲細氣。更多的時候都在聽平伏小郡王描述他在沙場上的所見所聞。這些閨中女子都沒有見識過大漠風情,看著小郡王眉飛色舞的樣子,都不由得心神俱蕩。
連滕久也漸漸忘了手中握著的玉箸,沉浸在他所講的故事裡。
原來這平扶小郡王不是老郡王嫡親的兒子,而是流落民間的一個浪子。他與市井人物多打交道,性格爽朗散漫,也曾經學師茶館說書匠,說起故事來信手拈來,用語風趣,雅俗共賞。現在又有幾分軍人的俊朗,更是增添了一股魅力。
眾女眷聽到好笑的地方,吃吃笑聲不斷,聽到戰爭殘酷的地方,紛紛擦淚不語,所有情緒都被這小郡王牽引著走了。平伏講得興起,竟然也忘了這是王室酒宴,不能喧賓奪主,彷彿又回到了市井茶館,他講得興起,便拿起筷子敲瓷碗邊沿,高聲唱起西域的民謠,遼闊激昂,一時之間這株玉蘭樹下都是他高揚的歌聲。
許昭容以為陛下會生氣,她偷眼看去,卻看到陛下聽得正入迷,比這些養在深閨的女兒們還要嚮往的樣子。她心裡大惑不解,年少的儲久曾經隨軍外出過,回來的儲久曾經感嘆軍旅的辛勞不是常人所能承受,又曾說大漠風光雖好,天氣卻異常惡劣,如果可以,他可不想再經歷一次。那時候太后還苛責他身為一國之君,卻不肯犧牲自己一些福利為百姓造福。
在平伏郡王高唱道:“君兮君兮,與子同袍;兵兮兵兮,與子同鏘!”滕久一時忘乎所以,竟然擊節讚道:“武王好戰,軍誓重如泰山,威逼利誘,無所不及,故而眾將士無一不從,大仗得勝,山河始定!”
這正是民間說書先生講演前朝開國之王的開場白。平扶郡王在市井廝混,知道這一段不足為奇。而身為君王的陛下竟然也如此熟稔地信口接來,平伏忽然覺得面前這位皇帝有些古怪。
滕久意識到自己接錯話之後,有些懊悔。這段子還是他偷溜出宮的時候向那些狐朋狗友們學的。被太后“抓”回宮後,他閒得無聊,便讓趙瓦給他伴奏,他扮演說書先生,給他講了許多民間好玩的故事。
站在陛下身後的帶刀侍衛趙瓦也感覺有些頭疼,尹郡王換了身份,還是如此頑劣啊……
蘇苕妃子也察覺到方才滕久說錯話了,這回她可幫不了他了。趙瓦彎下腰,犯了大錯般自我檢討道:“陛下,你怎麼可以將微臣平日講與你聽的話這樣說出來,小郡王恐怕正奇怪著。”
趙瓦平時看上去那麼老實木訥,但到了關鍵時刻,還是可以派上用場的。滕久仰頭一笑,往常面無表情的臉笑起來,竟然一點也不顯得僵硬,眼睛裡甚至多了一絲狡黠,“小郡王,你那些故事很有趣,比趙侍衛講給孤聽的還有趣。”
見他們君臣相談甚歡,身旁的少女們對平伏小郡王這個新貴的好感度也不禁上升了幾分。後來滕久聽說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