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被無聲的帶走了,她輕輕的笑起來——
結束了……
真好……
月光仍舊寂靜,皎潔如紗的漂泊在天地間。
廖蒼毅呆呆的望向遼遠的天際,英俊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雙目空洞無神,彷彿一具精緻的木偶,卻被人挖去了珠玉做的眼睛。
半晌,他也沒有動一下。
窗外的草地上傳來一聲鈍響——
片刻之後,他聽到有傭人驚聲的喊叫著——
血液瘋狂的湧動在面板之下,每一根頭髮都彷彿帶電一般,在頭皮裡匯聚成一陣陣蝕骨的麻意——
胸口宛如被利刃切開,他能清晰的聽見自己心臟碎裂、鮮血迸流的聲音——
她的臉,消失在視野之前,竟然帶著解脫的笑容……
為什麼……
偉岸的身形陡然委頓,廖蒼毅踉蹌一步後,便重重的跪倒在地,胸口洶湧如暗潮,他的手還來不及按上去,一口甜腥的液體便衝湧而出,哇地一聲,他只見自己身前的地板上落下一片血紅。
腳步聲急促凌亂的靠近過來,門口傳來如姨急切的呼喊,然而,當她看到門裡的情形時,更大的驚呼聲從她嘴裡發出,如姨一邊奔上去攙扶廖蒼毅,淚水滾滾而下,“少爺!天哪,你們這是怎麼了!”
動了動,廖蒼毅看著一臉悲涼的如姨,手還沒等抬起,只覺得眼前一黑,健壯的身子便重重的摔了下去。
他多希望這只是個夢。
醒來,那個女人還會同他鬧別捏,會咒罵他,會拋過來一個厭煩的眼神——
要是個噩夢就好了……
從一片黑色的帷幕中衝出來,廖蒼毅動了動眼皮,睜開疲乏的眼睛——視野裡是一片慘淡的白色,刺鼻的藥水味讓他的神志迅速的清晰起來。
床頭的鮮花散發著令人煩躁的味道,定定地看了一會兒天花板,腦子裡飛快的閃過一張臉,他才如回魂一般,倏地坐起來,死死的看著站在一旁的歐陽恕,脫口,“她呢?”
歐陽恕見他終於醒過來,疲憊的按了按額頭,嘆息,“終於醒了,嚇死我了。”
“她呢!”廖蒼毅臉色慘白,薄薄的嘴唇上還殘留著一抹血紅。他急促的呼吸著,掙扎著起身,按住歐陽恕的肩膀,盯著他,眼底的冷冽寒意格外的嚇人。
“在病房,還沒醒。”歐陽恕看著他,眉頭輕皺著回答。
剛站起來的男人聽到這句話,雙腿陡然一軟,險些跌回病床。歐陽恕疾步走上來,伸手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架起他的手臂,氣惱的扶著他往外走,“這下好了,叫你再逞強!出了這麼大的亂子,看你怎麼收場!”
腦海裡一片空白的廖蒼毅沒有任何反應,任憑歐陽恕架著他一直往外走,高等病房外沒有多餘的人來往,有種讓人害怕的死氣在寬闊的走廊來回湧動。
歐陽恕自顧承受著廖蒼高大卻無力的身體,沒有注意到,身邊的男人雙唇微微顫抖著,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倉惶與軟弱——
“還沒醒”,這三個字如同毒蛇一般鑽咬著廖蒼毅的心口。
他想知道她到底怎麼樣了,然而,硬是不敢問出口。
走了幾步路,隔壁的病房外,如姨坐在長椅上,疲倦又痛惜的揉著額頭,看到她,廖蒼毅只覺得她在一夕之間蒼老了很多。
伸出顫抖的手臂,廖蒼毅輕輕按了按如姨的肩,平時冷鬱低沉的聲音也走了調,“怎麼樣了——她……”
如姨這才回過頭,看著他,目光裡交織著複雜的情緒,顫抖著,語氣責怪又痛惜,“沒了!孩子沒了!”
怔了良久,廖蒼毅才緩緩的凝起眉頭,彷彿沒聽清一般,再度問如姨,“你說什麼?什麼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