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應該是個如花美貌的少女,靈動的眼彷彿春天的柳枝拂過湖水般,溫柔而靈活,然而,此刻她凝脂似的面頰上卻有道醜陋的疤痕,那疤痕又深又長,從一邊臉頰延伸過鼻樑到另一邊的頰,眼神惡毒而銳利,像響尾蛇。
霎時,郭桐的心停止了跳動,那條痕像刀,無情地劃過他的心,他的眼蓄滿痛苦和難以言喻的歉疚。
如果說,她一心要致郭桐於死地,那麼她的目的達到了。他的神情和一個死人無異。
看見他那痛楚的表情,她該心滿意足了,不是嗎?
她一心要他的命,但現在的郭桐和死人又有什麼差別?但是她心底一點也不痛快,空虛的心是填不滿的無底洞,誰來告訴她,她該怎麼做?
“論武功,我是連你郭大俠的一根手指都及不上,但教人生不如死的手段,我可比你高段多了,郭桐——”她狂然大笑。“除非你死或我亡,我們這筆賬是永遠算不清了。”
“你這是何苦?”他嘶嘎著聲,心裡分不清是痛或憐。
她不是沒感情的傀儡,怎會聽不出郭桐口氣中的不忍,一絲脆弱的情感從她眼中浮升。
“你以為我想嗎?你以為恨一個人的日子好過嗎?”那種被愛恨情愁燃燒得求告無門的時刻,誰能來扶她一把?
沒有人,沒有人哪!
郭桐嘆息。“那你又何必苦苦逼人?”他也不好過,真的不好過!
原本不該是樁天造地設、兩情相悅的美事嗎?怎會變成了血腥塗炭收場?
那年的楓葉最醉人,也是這般的深秋,楓林深處,小橋畔……
那楓林、那小橋的繽紛落葉,甚至那多情人的眼波原該全都屬於他的——如果那年他不是帶回了郭桐——
往事未矣,人事卻全非了,現在的他只剩下一顆已老的心、相思和寂寞。
寂寞雖苦,一顆老去的心又該如何?
他想得出神,怔忡得渾然忘記自己還面對著敵人。
“郭桐,你發什麼呆,領命來!”林倚楓長劍泛虹,激起沁人寒光,寒光沒入了郭桐的左胸。
“倚妹,劍下留人,千萬別做糊塗事!”一道儒白的影子宛若驚鴻翩翩而來。
郭桐又嘆了口氣。
又來了個他不想見的人。
林倚楓不動,依舊把劍抵著他的心窩,一彎鮮血沿著劍尖流了下來。
“你這人到底有沒有神經,幾年不見,你的功夫全喂貓去還是生鏽了,連這杷劍你都躲不過,還想上‘驚虹峒莊’?”她厲聲大喝。
她居然傷了他?
她心裡清楚,即使她真心要郭桐的命,他也會二話不說雙手奉上,因為那是他欠她的。
——但是,她更明白,其實,郭桐誰也不欠,反倒是所有的人全負了他——
“倚妹,你怎麼真下得了手?”金陵“驚虹峒莊”四社八會十六館的少莊主林修竹一臉不敢置信的趕到。
林倚楓將劍勢一收,凝注著劍尖的那點血紅,硬生生道:“我只是要他血債血還,有什麼不可以?”
“你簡直是有理說不清,大哥苦口婆心說的話你全當耳邊風了。”這種不可理喻的事,怎會是他妹妹的行徑?
他對她付出的苦心真是枉費了。
“大哥,你是男人,怎麼懂得我心裡的苦?”她美麗的眼又蒙上一層霧,倘若不是那道疤實在太過猙獰,她幾乎是完美無瑕的。
林修竹無奈地嘆息,一個是他的胞妹,一個是他青梅竹馬的生死之交,他又該如何?
那些微風往事,他最清楚不過,但事有正反面,如劍有雙刃,他也無法評斷誰對誰錯,真要爭出個是非曲折,也只能說情字害人不淺!
“大哥知道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