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個放大機放大相片,找不到合適的東西做機箱,他就去撿了箇舊尿盆來。從形狀說,那東西很合適,但是我認為它太噁心,不肯用。可是表哥卻說,將來一上黑漆,誰也看不出來。我也說不過他,我們倆就藏著躲著把那東西帶到了他家去啦,在他房間裡給它加熱,準備焊起來。你要知道,我們沒有焊鈑金的大烙鐵,焊這種東西都是先在電爐上烤著焊,但是忽略了尿盆內壁上還附有兩個銅板厚的陳年老尿鹼,加熱到了臨界點以上,那種鹼就一齊昇華。當時的情景是這樣的:該尿盆裡好像炸了個煙霧彈,噴出了猛烈的黃煙。不但燻得我們倆夾屁而逃,而且燻得從一樓到六樓的人一起咳嗽。表哥倒是記得這件事,但是他卻記得主張焊尿盆的人是我。他還說,我不記得這事是因為我姓艾。其實那個姓艾的分明是他。
王仙客住在宣陽坊,佈下了疑陣,等待別人自己上門告訴他無雙的事。等了半個月,只來了一個老爹。老爹只說彩萍是假無雙,卻沒說出誰是真無雙。王仙客對老爹原來就沒抱很大期望,因此也沒很失望。叫他失望的是侯老闆老不來。他和彩萍說過,假如王安老爹有一隻四腳蛇的智慧,侯老闆就該有個猴子的智慧;假如老爹的記性達到了結繩記事的水平,侯老闆就有畫八卦的水準。無雙到哪裡去了,十之###要靠侯老闆說出來。但是侯老闆偏偏老不來,王仙客按捺不住了,派彩萍前去打探。彩萍就穿上土耳其短裝,到侯老闆店裡去買頭油。侯老闆的店裡賣上好的桂花油,油裡不但泡了桂花、檀香木屑,還有研細的硝酸銀。我們知道,銀鹽是一種感光材料。所以侯老闆的頭油抹在了頭上被太陽越曬,就越是黑油油的好看。彩萍到了侯老闆的店裡,學著無雙的下流口吻說道:侯老闆,你的油瓶怎麼是棕玻璃?是不是半瓶油、半瓶茶水?要是平時,侯老闆準要急了,瞪著眼說道:不放在棕瓶裡,跑了光,變得像醬油,你買呀?但是那一天他神情暗淡,面容憔悴,說道:你愛買,就買。不愛買,就玩你的去。別在這裡起膩。彩萍一聽他這樣講,心裡就沒了底。她又換了一招,問道:侯大叔,你賣不賣印度神油?要是平時,他不火才怪哪:我們是正經鋪子,不賣那種下流東西!但是那天他一聲也沒吭,只是白了彩萍一眼,就回裡間屋去。彩萍見了這種模樣,覺得大事不好了。她跑回家裡去,報告王仙客,侯老闆把她識破了。王仙客一聽見是這樣,連夜去找侯老闆面談。去的時候穿了一件黑袍子,戴了風帽,自己打了個燈籠,沒有一個僕人跟隨,但是宣陽坊裡房挨房,人擠人,所以還是叫別人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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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無雙》第七章(5)
第二天一早,王安老爹、孫老闆、羅老闆就一起到侯老闆店裡來。他們三位當然是氣勢洶洶,想問問侯老闆和王仙客做了什麼交易,得了他多少錢等等。但是他們發現侯老闆精神振作,一掃昨天下午的萎靡之態。他坦然承認了,昨夜裡王仙客曾深夜來訪,他和王仙客談了整整四個小時,天亮時王仙客才走的。他還說,王仙客告訴他說,你跟我說了這麼多,別人必然要起疑,不如到我家裡去避一避。但是侯老闆又說,沒講別人的壞話,又沒洩露了別人的隱私,我避什麼?而那三位君子卻想:你要是沒講我們壞話,沒洩露我們隱私才怪哪。要不然王仙客怎會叫你去避一避?
侯老闆說,他們整整一夜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