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源沉默片刻,才輕聲道:“聖上英名,奴才相信聖上之所以如此,亦是經了深思熟慮的!”
承平帝辛澀的一笑,他的兩道聖旨,將同一個女子分別許嫁給自己的兩個兒子。無論怎樣說,這都是一件極為荒謬之事,但他又能如何?
那個女子是斷斷不能留的,留下,將來必是一個禍胎,一個不好,甚至會禍及江山社稷。
“可惜了那個孩子了……”許久,他才輕輕嘆息了一聲。
吳源默然俯首不語。又過了片刻,他才聽到承平帝的聲音:“藥可曾準備好了?”
“稟皇上,早已備妥了!”
承平帝輕輕點頭,疲乏道:“這幾日,你多去看看她,她若有甚麼心願,都一併應了下來,不要留難!只是……無論如何,不許她出宮半步。還有,明兒你去清平侯府宣旨時,便將季煊夫妻兩個一同喚來見上一見罷,那些規矩,亦不必理了!”
正文 22 暴風雨前 23 寧靜秋日
林垣馳一路出宮。面色是一徑的淡漠。宮外,早有轎子候著,他在轎前立住腳步,喚了從人來淡淡交待了幾句,這才上了轎,眾轎伕依著吩咐起轎,一路回去肅親王府。而聽了他吩咐的從人則快步離去,朝著與轎子相反的方向奔去。
回府之後,他便徑自去了內書房。坐在書桌後頭的那張椅子上,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只覺得有股說不出的疲憊感泛上心頭。在這重來的一世裡頭,有很多東西都改變了,但是有很多東西卻似乎還是有變。例如荼蘼,又……例如自己那個既多情又冷酷的父皇他其實一直都在猜測,猜測那個男人會怎樣做,而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清晰明白的顯示,他的猜測是怎樣的正確。幸好,該抓的東西,自己早都已經抓住了經了上一世太多的變故與不得以,這一生。他早已學會了如何更好的掌握局勢,使之即使有變故,也依然能在自己的控制之中。習慣了從前大權在握的他,早已無法忍受再將自己的命運交到別人手裡,任人揉捏,聽人擺佈他勾了下嘴角,忽然便有些想笑,但終究還是沒能笑出來。
內書房右側的書櫃忽而輕輕動了一下,露出一扇僅可容一人進出的暗門,然後,便似乎有一陣清風淡淡拂面而來,有些寒有些涼,再然後,暗門悄無聲息的閉闔上了。
他沒有回頭去看,只淡淡開口:“來了!”
書櫃的陰影之中傳來一個男子低沉的嗓音:“是!”
林垣馳頓了一下,問道:“昭德殿情形如何?”
“王爺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林垣馳似乎笑了一笑:“這其中也包括她麼?”語意淡淡,卻似帶幾分不悅。
那人似是噎了一下,半日不語。林垣馳並沒指望他回答,只抬頭掃了一眼那片陰影:“小心保護她,你很清楚,我不希望她出任何意外!”他刻意的加重了“任何”二字。
陰影之中那人默然了片刻,才輕聲而堅定道:“謹遵王爺之命!”
林垣馳聽了這句近乎承諾的話語,這才長長的嘆息了一聲,許久之後,才慢慢道:“你既這麼說了,我也就放心了!”
二人都不再說話。直到門扉之上響起輕輕的叩門聲,隨之而來的是徐湖的聲音:“稟王爺,國舅爺已到了!”
林垣馳微微揮手,過了片刻,才應道:“快請!”在他手掌輕抬的那一刻,書櫃暗門又悄無聲息的開啟,待他“請”字出口,暗門已自緩緩闔上,一切似乎了無痕跡。
便在此刻,書房大門輕輕一響,門外,杜聿清已大步而入。
林垣馳長身而起,淡淡的對他拱一拱手:“舅父來了!”
他這一禮施得甚是散漫,雖是如此,杜聿清猶且不敢實受,微微側身換了一禮後,他道:“不敢不敢!”京中局勢已漸趨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