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王子操舟……”她聲音原就極清極脆,此刻在湖上唱了出來,又且借了水勢,當真是餘音嫋然,動人心絃。此曲原是《越人歌》內的兩句,《越人歌》言楚王子泛舟河中,得操槳越女愛慕,因以詞達意,表達了操舟越女對楚王子的愛慕之心。但此刻荼蘼僅唱了前兩句。又將歌詞加以篡改,自然是取笑之意更多。
半曲既罷,二人四目相對,都是一笑。荼蘼又在艙內小坐了片刻,終是忍不住走出船艙,林培之操舟之術甚佳,加之小湖水波不興,倒也甚是平穩。她斜靠艙頭,看他操舟。只覺他手法純屬,動作更是優雅灑脫,不由讚道:“想不到你操舟手法竟這般好!”
林培之哈哈一笑。回頭看她一眼,戲謔道:“我也想不到季大小姐唱曲的功底竟是如此深厚。日後江湖之上,操舟放曲,倒也自得其樂!”
荼蘼微怔了一下,旋即搖頭笑道:“你肯捨得榮華富貴?”她口中說著潑冷水的話,面上卻終究不免現出幾分嚮往之色。林培之一笑,沒有介面。
荼蘼帶些悵然的斜倚蓬艙之上,極目遠望,卻見遠處城郭山廓,隱隱綽綽,卻是秀美無邊。身前林培之一篙下水,漣漪輕漾,小船頓然滑出數丈,卻是已近湖心。
這幾日,曹州的牡丹花會吸引了太多人的注意,因此這日天氣雖是極好,湖上卻仍是零零落落的見不到幾個來賞玩湖光山色之人,倒是平日使他們得了清閒。
林培之眼見已至湖心,便自放下手中竹篙,作個手勢,對荼蘼道:“有話進去說罷!”
荼蘼點點頭,躬身入艙,林培之便也跟著入內。二人對面坐好,他才伸手執壺,為荼蘼斟了一杯酒,又舉杯示意。荼蘼笑了一笑,卻搖頭拒絕道:“我不慣在外喝酒!”她知道他不會對她不利,但卻還是不願沾一身酒氣回客棧,令兄長蹙眉。
林培之也不勉強她,自己舉杯一口飲了,這才凝目去看荼蘼,半晌,他才忽而問道:“你想嫁給明軒?”饒是荼蘼從前也經了不少風浪,驟然聽了這話,面上卻還免不了泛起了幾絲暈紅。她默不作聲的舉箸,夾了一粒油炸花生米送入口中,慢慢咀嚼。
林培之嘆了口氣。道:“荼蘼,你在京中的作為讓我很是驚詫!也讓我愈加的弄不清你的打算?我早知明軒對你有意,但你是何時看上他的,怎麼我卻看不出絲毫端倪?”
他知曉京中之事時,第一感覺便是欣然。因荼蘼的態度而欣然,廬山時,自己雖已明白的表示了心意,但他卻明白荼蘼雖未明白拒絕,卻也沒有欣然接受。這種滋味於他,實在有些不大好受。回島之後,他幾次提筆寫信,但到了最後,信卻總是寄了給季竣灝。
季竣灝原是粗疏之人,自己猶且懵懂未明,自然更談不上為他人牽線搭橋。
事情便一直僵著,毫無進展。林培之逐漸也發現了這一點,但也拿季竣灝無法。好在他早已下定了決心,要娶荼蘼為妻。既如此,卻也無需急在一時。便是在這種心態之下,他索性放養吃草,打算待荼蘼及笄之後,直接行聘,先娶了再談其他。
卻不料一趟出海回來,卻忽然得了季竣灝的書信。信中竟是連拐彎抹角也自省略,直接便說妹妹年紀已大,京中求聘人家眾多,令父母無從拒絕,若他心意未改,請他依前議速速下聘。林培之愕然之餘,自然也未多想,便即親筆書函,求長公主為他先行下聘。卻不料橫空竟冒出一個林垣馳來,平白的整出景山潭事件。
他收到京城回信之後,當真氣得幾乎吐血,急急使人詳究其因。他在宮內本有眼線,打聽起事來,卻比荼蘼更要方便。三下五除二後,一應真相已盡在眼前。
他一面匆匆返京,一面令京中諸人留心局勢,若有變化,便即遣人彙報。京中隨之而來的書函,令他在瞠目結舌之餘,心中也自怒氣暗生,妒火漸熾,因此這刻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