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竣廷怔了一下,他這幾年雖是一直在白鹿書院讀書,但於舉業上的事情已遠不如從前那般上心。對於一些雜學反更有興趣。往昔中狀元、騎高馬、宮苑之內簪花飲酒的少年夢境在他心中卻已淡薄了許多。猶豫了片刻,他才慢慢道:“兒子一時還沒想得那般多……”
季煊嘆了口氣,兒子日日在他身邊,他的變化,他自然不會不知道。事實上,這幾年朝廷之內,爭嫡之事風起雲湧,他也並不希望次子在這個時候回京參加春闈,捲入這紛繁複雜的時局中。只是……荼蘼在旁察言觀色,心中已隱約猜到一些,因笑道:“爹可是想借著讓二哥回京參加春闈一事,回去一次,看看大哥大嫂還有軒哥兒?”
季煊苦笑頷首,季竣廷這才明白過來,忙笑道:“既是如此,兒子自當領命!”
季煊擺了擺手,畢竟解釋道:“我想著,馬上便又是一年了。軒哥兒滿月、百日我們都不曾回去,若是抓周,我們也還都待在廬山,不聞不問,卻是難免引人疑竇……”
季竣廷笑道:“前幾日,荼蘼還在說。也不知軒哥兒生得如何模樣,與安哥兒像是不像,如今可終於有機會讓她回去看看了!”
季煊聽兒子提到荼蘼,不由煩惱的嘆了口氣,過了年,荼蘼便又長了一歲,算起來,已是一十二歲,此次回京,怕是免不了要惹麻煩。只是,一家若是都回京城去。自己卻又怎好讓她一個人留在廬山別院裡頭,少不得只有帶她一同回去了。
父子三人商議了一回,當晚用飯之時,季煊便對段夫人說了季竣廷要回京城之事。
段夫人其時正抱著安哥兒,拿了小銀匙一口一口的喂他吃著飯,忽然聽了這話,當即皺了眉。她原是個聰明女子,季煊的打算哪能看不出來,況季煊有事從不瞞著她,故而她對丈夫一直以來的打算極是清楚。心中也知此刻丈夫忽然變卦讓兒子回京參加科舉,必是別有他意。淡淡的蹙了下眉,她道:“既然廷兒要回去參加科考,那便你們父子兩個回去罷!我近來身子不好,懶怠動彈,你們只留荼蘼在我身邊便是了!”
韓璀隱瞞懷孕一事,使她覺得韓璀太不尊重自己,對這個媳婦也存了恚怒之心。但她畢竟是出身名門的大家閨秀,識大體,顧顏面,媳婦雖不好,但兒子畢竟是自己親生,孫兒也還是自己的親孫兒,家醜外揚,淪為笑柄,亦是她心中萬般不願看到的事。
季煊一笑,他原也沒指望這事能瞞得了夫人,之所以這般說,不過是尋個藉口回京一次而已。如今夫人既準了自己回京,他也就放了一半的心。因腆了臉訕笑道:“廷兒科舉畢竟是大事,你卻怎好不回去,你便只當是帶了安哥兒一道出門玩一次罷!”
荼蘼正坐在段夫人身邊,聞言便笑吟吟的伸手摸了摸安哥兒粉嫩的小臉蛋:“安哥兒,姑姑和祖母帶你一道出門去玩些日子,你說可好呀?”她也不敢在母親跟前提到安哥兒的爹孃,便只是含糊的對安哥兒說是陪他出去玩些日子。
安哥兒與她素日親近,聽她問話,便咯咯笑著。反手去抓荼蘼的衣袖,討好道:“安哥兒聽姑姑的……”他此時已將有二十個月了,吐字比一般孩子更要清楚許多。段夫人常日無事,便教他念些詩詞,他卻是一教就會,直讓段夫人喜翻了心,愈加愛逾珍寶。
段夫人笑了一下,從他的小手裡將荼蘼的衣袖扯了出去:“安哥兒只聽姑姑的話麼?”
安哥兒聞言,便閃了閃黑亮的大眼,歪頭想了一下,認真道:“安哥兒聽姑姑的,也聽祖母的……”言畢一頭埋進段夫人懷裡,環住她腰,只是扭股糖一般的膩著。
荼蘼在旁聽了,畢竟忍不住恨恨抬手,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一掌,嗔道:“小馬屁精……”
這話一出,眾人卻是由不得哈哈大笑了起來。
因在桌上吃飯,季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