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蔡琰一眼(儘管這是在為欒詩萌出奇,可這樣的眼神讓她心裡好一陣不舒服。)“瞧把孩子打的。女孩子,可不能打臉,烙下疤可怎麼辦,最多隻能打屁股。此外,詩萌既然不想搬那便不搬。我暫且去蟬兒房裡睡便是。”
“太好咯!又能跟孃親一起睡咯!”欒詩萌破涕為笑,卻在蹦跳發笑的同時,眼睛的餘光不經意間看到母親纖細的身體抖了一下,接著……方才盤旋在眼眶裡的淚水溢了出來,一滴一滴,匯成了小河。
母親哭什麼?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裡,她一直沒能搞懂,乃至婚後許久都想不透那時的母親為什麼落淚。
月上梢頭,三娘(貂蟬)的房間裡傳來了奇怪的響動。那動靜,像是去年冬天,府上的丫鬟偷了家裡一張銀餅被欒忠爺爺抓住,綁在十字架上抽打時發出的慘叫。哎哎呀呀的……斷斷續續的……叫的很是悽慘。間或,欒詩萌還聽得木材吱嘎噶哀鳴……她甚至一度以為綁縛二孃的十字架快要折斷了。
她驚恐地問蔡琰,“娘……三娘是不是犯了大罪。”
“為什麼這麼說?”顯然,蔡琰也被吵得無法入睡。
“聽……父親正在給她用刑呢!都打了一個多時辰了。”欒詩萌一本正經,“娘,你去救救她吧!再這樣打下去,她會小英那樣被打死的!”
蔡琰想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微眯的眼睛中一滴熱淚滴在欒詩萌的額頭上,“不會的,二孃不會有危險放心吧!”
“可是……咦……娘,你哭了?”
蔡琰敷衍說:“沙子迷了眼睛,無礙。睡吧!”
屋子裡怎麼會有沙子?
欒詩萌雖小,卻能聽得懂母親的心聲。她聽得到,母親在哭泣,傷心、失落的哭泣。
“天賜,你說孃親為什麼哭?”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把這個問題拋給了老管家欒忠的孫子,欒福的兒子欒佑。天賜是欒佑的字,據說是那個男人給他取的。
“你傻啊!你娘那麼多天沒見老爺了,定是想他了!”欒佑回憶似地說:“我娘就是這樣。這不,昨天晚上我爹跟老爺回來,就不搭理我了,跟在我爹後邊屁顛屁顛的,侍候吃喝侍候沐浴,大白天就回房了。”
“大白天回房做什麼?睡覺嗎?”欒詩萌忽然想起昨夜二孃傳出來的動靜,神秘兮兮對欒佑說,“我給你說啊,昨天晚上我爹抽打了二孃大半個晚上呢!就像忠爺爺打小櫻一樣,叫的可慘了。可是今天早上二孃雖看起來一點傷都沒有,但走起路來有點瘸,我覺得我爹可能打了二孃的屁股。你爹也給你娘用刑了嗎?”
“那倒沒有!”欒佑搖了搖頭,“不過我在門外聽他們說悄悄話來著這。可是離得太遠,只能聽到哼哼哈哈的聲音,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我猜啊……他們肯定在商量以後我調皮的時候怎麼修理我呢!說不定你娘急著跟你爹獨處,也是商量這事呢!”
“切……我才不像你那麼不守規矩呢!”欒詩萌小手掐腰,不過,她聰明的大腦立刻想通母親為什麼哭泣了。“想必,母親有什麼悄悄話要跟父親說吧!是自己阻礙了她,她才傷心落淚的。”
想通這些,欒詩萌自主找到蔡琰,請求暫時搬到祖母屋中住上幾天。
聽了這番話,蔡琰看著欒詩萌可愛的面龐,會心的笑了。
然而,這笑容實在沒持續多久,半個時辰以後,欒佑的父親——欒福傳來口訓,大軍不日將要出征徐州。
那個男人——父親,這幾天需入駐城外軍營,以便及時應對各方排程。
於是,午食後他走了,披著銀色的鎧甲來,披著銀色的鎧甲走。
來時,母親激動的熱淚盈眶;走時,母親一臉擔憂的淚水。
欒詩萌恨那個男人,那個總讓母親哭泣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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