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義命藍福和很多武林高手,兼程趕來到這座莊院之中,決非無因,但望方姐姐能夠查出一些內情來。
再想到藍家鳳適才那一番言語,無限溫柔的偎入了高文超的懷中,證明對自己確然是毫無情意,解圍贈藥,卻只是還報金陵郊外的相救之恩…
武林大義,和兒女私情,交織成一片痛苦,使他深陷其中,耳目也失去了靈敏,藍家鳳兩度由他身旁行過,他竟未察覺。
突然間,幾聲鴉噪,驚醒了迷們,沉思中的江曉峰,抬頭看望天色,已是晚鴉歸巢的時分。
他緩緩站起身子,抖抖身上的野草,抬頭看西方天際,落日餘暉幻起了一片絢爛的光景。
江曉峰望著那美麗的晚霞,腦際間閃過了一道啟示生命的靈光,暗暗忖道:落日西山,餘暉將盡,但它仍能幻出這滿天彩霞,我江曉峰堂堂男子,豈能讓生命無聲無息的消失於人間?雁過留聲,人死留名,我要使生命在人間發出光彩。
這片時光中,他似是參悟了人生,伸手摸摸衣袋中的解藥、心底泛生一種強烈的求生慾望。
四顧無人,脫下上衣,捏碎丹丸,自敷傷處,重又盤坐調息。
這一次,很快調勻了呼吸,神馳物外,進人忘我的禪定之境。這等坐息療傷,也是勻練內功之人,最危險的境界,這時,任何突然的襲擊和驚嚇,都可能使他走火入魔,重則殞命,輕則落下殘廢之身。禪定中,江曉峰隱隱聽到獸鳴,只是那聲音短促微弱,還未驚擾到他。
坐息醒來,天已入夜。
不遠處,燃著一堆野火,一陣畫烤肉的香氣,隨夜風飄傳過來。
江曉峰突然想到了自己已然近一天未進食,聞到肉香,頓覺腹中飢腸轆轆,饞涎欲滴,不自覺的站起身子,向那燃起的火堆行去。
火光下,只見一個衣著破爛,滿臉油汙的少年,正在抱著一條兔腿大嚼,尚有大半隻野兔,正在火上燻烤,肉香撲鼻,動人食慾。
那少年抬頭望了江曉峰一眼,又自顧大啃兔腿,連招呼也不打一個。
火光照耀下,江曉峰把那少年看的十分清楚,他衣著雖然破爛,但五官卻是生的十分端正,尤其是一對眼睛,又大又圓,黑白分明。
他忽始感覺,這才是高蹈武林的隱士,高人,飢食兔肉,渴飲清泉,是何等的豪放氣度。
心中念轉,人卻抱拳一揖,道:“這位兄臺,小弟這裡有禮了。”
那破衣少年放下手中兔腿,望著江曉峰淡淡一笑,似是自言自語,又似回答江曉峰的問話,道:“一則是這條野兔該死,二則是閣下的命長,三則是小叫化正覺腹中飢餓,這三方面一湊合,小叫化就打了這隻野兔。”
江曉峰何等聰明,如何會聽不懂那破衣少年弦外之音,當下一欠身,道:“是兄臺救了在下。”
破衣少年微微一笑,道:“是野兔找死,竟向閣下的身上撞去。”
話雖說的婉轉,但卻隱隱有責備之意,無疑是說閣下在這等荒野之中,運氣生息,又無護法守候之人,豈不自取死亡麼?
江曉峰道:“兄弟身受血手奇毒,必得及早療治,但我又無同行親友,只好冒險碰碰運氣了,多虧兄臺相救,小弟感激不盡。”
言罷,又是深深一揖。
破衣少年笑道:“閣下很多禮…”
左手一伸,抓過燻烤的半隻野兔,撕下一條大腿,道:“接住。”一隻兔腿,疾飛過來。
江曉峰一伸手,食中二指,挾住飛來兔腿。道:“正想求食,不便開口,多謝兄臺之賜。”
破衣少年哈哈一笑,道:“兄臺大約是讀書種子,說話很斯文,這野兔不知何故受了驚慌,直向閣下背心撞去,它想傷你,你食它之肉,那也是應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