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子腳步沒停。
他的身法迅捷、凌厲、有效,在後續舉著刀子的吐蕃人,奔出一道閃電的形狀。
身法不會發光,但閃電的形狀確實出現了。
所以,那是橫刀刀光掠過的軌跡!
閃電光芒消失的時候,一顆顆人頭沖天而起。一具具前奔的吐蕃人屍體,三兩步後轟然撲倒在地,大股的鮮血,從露出血肉骨頭的脖頸處湧出。
楚錚如何能不渾身僵硬?
那個精赤身的漢子,在眨眼間解決這些吐蕃戰士後,終於停住腳步。然後他回頭,向楚錚咧咧嘴,笑了笑。
再熟悉不過的笑容。
當然熟悉,楚錚剛剛才見過!
這漢子,是鐵板!
性情溫和到有些懦弱的鐵板,竟然有這般殺人如割草的本事?
看到鐵板的笑容,楚錚怎麼都無法接受,這樣的高手,會是那個每天在自家攤子吃一碗湯餅,明明喂不飽他那個強大的胃,卻沒有錢要第二碗,只能讓楚錚白送一碗熱湯騙肚子的腳伕!
如此強者,會沒錢吃飯?
會去做一個腳伕?
他腦子裡裝的果然是鐵板麼?
楚錚沒時間,去多欣賞鐵板憨厚的笑臉,更無暇去驗證鐵板腦袋裡,裝的到底是什麼物什。
在鐵板回頭對他笑的時候,火把的昏黃燈光裡,楚錚分明看到,鐵板背後兩側的民居,躍出一道道猶如飛燕的身影。
他們手提橫刀,衝向那些不可一世的吐蕃人;他們動作凌厲,手下刀光閃過,吐蕃人的頭顱一顆顆飛起。
月光下,一具具脖頸噴血的屍體,徐徐倒下。
此起彼伏的吐蕃人慘叫聲,一個接一個人影,從楚錚身旁快速奔過,奔向前。
他們斜提帶血橫刀,在大街、小巷、院牆、屋頂飛躍不定,悍然殺向不同方位的吐蕃戰士!
看著眼前的場景,楚錚呆呆的不知所措。
精明市儈的衛大娘子,手沒有揮舞的絲帕,只有寒芒閃爍的橫刀。她破窗而出,人在半空,攔腰斬斷了兩名高高躍起的吐蕃戰士,五臟六腑的灑落,在月光下竟然格外清晰。
賣菜的鄭婆婆,敏捷得如同一隻狸貓,躍進一個個小院,又從一個個小院躍出。在她經過的院子裡,吐蕃人無不倒在血泊。
瘸腿的陳瞎子,眼睛不瞎了,腿也不瘸了,他正在吐蕃人群左砍又殺,悍勇如虎。
那些在福寧坊生活的,平日裡或懦弱,或卑微,或刻薄的普通人,被楚錚罵作軟蛋的老鼠,現在都成了最殘酷的殺手!
讓吐蕃人哀嚎、顫慄、求饒的強大殺手!
楚錚很想給自己一巴掌,讓自己快些從夢醒來。
不僅他是這番模樣,沒有出擊的漢人居民,也都是嗔目結舌、目瞪口呆,如見神仙降世,忘了動彈,忘了出聲。
戰鬥很快結束。
福寧坊,近兩百名吐蕃戰士,被不到二十個突然變了面孔的刀客,盡數斬於刀下。
激烈暴躁的戰場,忽然安靜如野。
唯夜空皎月高潔,剩滿地清輝如雪。
十幾名殺手,手提滴血橫刀,站在街面、屋頂,站在吐蕃人的屍體,站在血跡斑斑的福寧坊,猶如一尊尊煞神。
在楚錚心裡,他們不是煞神,是英雄!
殺完福寧坊的吐蕃人,這些殺手沒有立即走遠,而是有片刻的停留。
在這個片刻,楚錚訝異不解的看到,兩名刀客從街奔過。一人手飛出一片片流雲,一人手飛出一張張圓盤。
流雲不是雲,而是一件件青衣。
圓盤不是圓盤,而是一件件斗笠。
十幾名刀客,依次接過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