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世師預感到大禍就要臨頭了。
花夫人的靈位被放在翟讓靈位的下首。
虯髯客木然地對著花夫人的靈位,神色憔悴,眼中似有千言萬語要傾訴,口中卻半個字也吐不出來。他待在這裡,已有一天一夜了。
這時咬金走了進來,見虯髯客仍一動不動地呆站在原地,雖替虯髯客難過,卻又很無奈:“寨主,三十六路煙塵在聚義堂等了您整整一個時辰啦。”
虯髯客沒有響應。
咬金不禁重重嘆了口氣:“寨主,三十六路煙塵個個都是有頭有臉的老江湖,今天難得他們齊集要與您共商大事,你再不出去,他們發起怒來,我可處理不了。”
虯髯客沙啞地說道:“叫他們走吧。”
咬金很不高興,索性上前對著花夫人靈位大吐苦水:“寨主夫人,寨主已經待在這裡一天一夜了,難道您打算要他下半輩子都待在這裡嗎?寨裡事務繁重,這兩天什麼事都沒人下決定,寨中已經亂得不成樣子了,若然再把三十六路煙塵惹怒,人家一氣之下跑去跟楊素結盟,到時瓦崗寨眾兄弟肯定死無全屍了!……”
虯髯客越聽越不耐煩,最後總忍不住喊道:“夠了,我自己出去叫他們走吧!”
虯髯客轉身走出神龕。咬金看著虯髯客沒有神采的樣子,無奈得連連搖頭。
紅拂女貳拾叄(1)
1
一輛馬車在官道上疾馳著,馬蹄飛揚,揚起滾滾塵土。
馬車在顛簸的路上行進,紅拂在馬車內,正在昏睡。獨孤城坐在她身旁,靜靜地看著她,臉上浮現出笑意。獨孤城拿出一個小瓶子,慢慢地對著紅拂的嘴餵了下去。
獨孤城給紅拂喂的是一種能夠忘記過去的藥。
搖搖晃晃的馬車內,紅拂突然醒了過來,她睜開眼睛,驚恐地看著周圍的一切,一時間不知道自己置身何處。而首先出現在紅拂眼前的是獨孤城英俊的臉。
紅拂遲疑地說:“你是……”
“初塵,我是獨孤城。”
“初塵?”這個名字突然勾起了紅拂對幼時的回憶,她彷彿又看見戴著夜叉面具的獨孤城揮刀殺死了她的父母。往事浮現在紅拂的腦海裡,紅拂突然抱著頭大叫一聲。
獨孤城溫柔地將紅拂抱在懷裡:“初塵,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我爹孃呢?我看到他們被人殺死了!”
“你只不過做了一個噩夢而已。”
紅拂不再說話,她靜靜地看著窗外,似乎在努力回憶以前的事。
馬車駛進洛陽城,停在鳳來客棧。獨孤城和紅拂下了車。
獨孤城帶紅拂走進房間,獨孤城環視四周:“今天我們就在這裡休息。我住你隔壁,如果有什麼事情,你就大聲叫我。”
“你不和我住在一起?”
獨孤城有些驚喜地看著紅拂,片刻他壓制下自己起伏的情緒:“你希望我和你在一起?”
紅拂有些慌張:“不是……只是……我有些害怕。”
“不用怕,我們已經逃脫了他們的追蹤,沒有人能找到我們。”
紅拂慢慢地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剛才,我想起了一些事情,我的童年,父親母親帶著我逃跑。再往後的事,我就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不要緊,以後我會慢慢講給你聽。”獨孤城慢慢走到門口,推門出去,“你先休息一下,等會我帶你去街上看看,偉大的洛陽城。”
一燈如豆,獨孤城坐在客棧的房間裡,從腰裡解下那條還繫著六個結的白繩。獨孤城看著繩子,慢慢地解開一個結。
“五天,還有五天。”獨孤城將那條繩子放在桌子上,心情沮喪,“得來不易的快樂,總是太短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