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將酒液渡給楚芷虞。
咫尺之間，呼吸可聞。
楚芷虞陷入一雙深邃眼眸中，夜色降臨，深沉的黑暗將一切籠蓋，而黑暗之中則孕育出璀璨的金光。
那金光一點一點的綻放開來。
如破曉黎明，那一輪金光從山下緩緩升起，攝人心魂。
多麼震撼啊。
“你……”
她被那灼灼黑金色所攝，恍惚著，在他的瞳孔裡看見一條巨龍盤旋的身影。
多麼壯觀，讓人在這偉大存在的面前黯然失語。
“龍？”
“你……你是龍？”
楚芷虞駭然，她雖是妖族，可一直以來都沒有見過多少其他的妖族。
更何況是龍。
這樣只存在於傳說中的存在。
“世上真的有龍……”
秦晟見她呆呆傻傻地模樣，反倒笑出來，心底的陰霾散去。
他勾起一縷楚芷虞雪肩上的秀髮，“朕可不是龍。”
他聲音傲然，稜角分明的臉龐線條清朗，狹長眼眸中凜冽桀驁之色宣洩而出。
就連周身縈繞的陰冷晦澀之氣都退散。
取而代之的是傲慢與矜貴之色。
“朕是這十四洲三十六郡大地上的主宰，盤踞在方山十三嶺的龍脈。”
“龍脈？！”
楚芷虞疑心是自己聽錯了，“龍脈怎麼可能，怎麼可能為人為帝呢？”
她們玉面狐狸一族就是依附龍脈而生，蒙受龍脈恩澤。
所以，秦晟的話直接讓她瞳孔震動，內心更是翻江倒海。
“為何不能？”
一旦開了口，接下來的話也就好講出來了。
浴池裡泡久有些頭暈，秦晟便與楚芷虞擦乾後更衣到了偏殿繼續敘話。
“秦地龍脈得天獨厚，靈氣充沛，這也是為何那妖道覬覦朕，為何你們玉面狐狸一族能夠依靠朕覺醒而踏上修煉之路的原因。”
與楚芷虞所想的不同。
秦晟並不是可以化形為人，成為帝王。
他是投胎轉世為人。
所以才會與尋常人類一般，有生老病死，知冷暖，會痛。
楚芷虞頓時用一種極不理解的目光看著秦晟，“好好的龍脈不做，為何想不開要投胎成人？”
光是以龍脈之身能夠產生靈智已是上天格外寵愛。
說不準日後可以得道昇天。
為何還要想不開，變成這麼脆弱的人。
瞧瞧面前秦王被蒸的有些病態紅的臉頰，她心道，還轉生成了這麼一個病秧子。
“朕自然也不想。”
可他再不行動，這大秦就要亡國了。
以龍脈之身，他無法插手人間事務，更遑論這事關大秦百姓的生死。
所以，秦晟為了拯救大秦百姓，捨棄所有，託生為人。
就是想要力挽狂瀾。
可惜……
秦晟長嘆一聲，“朕十歲以後才覺醒記憶。”
十歲以前，在皇宮裡暗無天日的求生和掙扎，在那些無人陪伴的日日夜夜裡，他就是一個真正十歲的孩子。
被生母厭棄，被父皇遺忘，被兄長忽略。
被宮人欺辱。
被宮妃利用。
……
於是當記憶回籠，他不知該以怎樣的心再去拯救這個風雨飄搖的江山。
被迫登基以後，他更是瞧見這朝堂的腐朽和無可救藥。
罪孽的腥臭味讓他作嘔。
這皇城藏汙納垢，人人都披著皮，卻比妖還心狠，比不通人性的猛獸還要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