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自己要這樣貪財,但心中基本已贊同那個救她少年的猜測。
而這少女本便是極為果決,現在平靜下來,立即決斷。不管心中忐忑,她再也沒哭哭啼啼,撐起頭小心望了望,發現四處確實沒人,便立即一把掀開被子,審視了自己身上那兩件華美的褻衣一陣,便忽然褪了下來,開啟床邊那黑乎乎的衣櫃,將這綾羅綢衣塞到衣櫃最底下,然後又尋了套主人還算體面的藍布衣袍,自己穿上。
雖然,嬌嫩的肌膚細膩得彷彿碰上這些補丁線頭便會掛壞,本能地她便有些不忍貼身穿得,但所幸和屋中這所有陳設一樣,雖然簡陋,卻絕不髒亂;當穿上身時,寬大清爽,小心拿鼻一聞,不僅沒什麼汗臭,竟還微微有點野菊的清香。
“咦……”
察覺這一點,少女便探頭探腦在衣櫃裡搜尋,一番檢視,真讓她在櫃中疊得整整齊齊地衣物之間發現幾片焦枯的野菊花朵。
“嘻,真看不出哦……”
將餘香滿手的花片拈出,放在鼻前嗅了嗅,少女那煙媚恬靜的靨上便露出今日頭一回最暢快的笑容。
穿著張牧雲寬大的衣服,少女如弱柳扶風,一步三回頭,小心翼翼地穿過房門,走到了堂屋之中。和想像的差不多,這少年家的正堂依舊十分簡陋。
“家徒四壁!”
環顧四方,看著這空蕩蕩的正堂,少女腦袋裡忽然又蹦出個成語。
當然,說少年家家徒四壁,略有些誇張;這堂屋裡,還擺著幾張長條凳,北邊牆壁上也掛著一幅對聯中堂。終於見到字畫,少女便仔細觀看,卻發現這中堂畫幅估計已多年沒換,上面落滿蛛網灰塵。費得凝眸半晌,她才看清那是幅南極仙翁松鶴延年圖。不過,和破舊的畫幅不同,兩邊貼著的對聯倒是簇新鮮紅,上面寫的是:
“春風惠我財源茂;旭日臨門人壽康。”
橫批:
“富貴滿堂”!
“嘻!”
見到這中堂聯,少女又忍俊不禁,想起那少年形象,心道他倒是真樂觀。
這般想著,她又忽然略有所悟,忖道:
“原來我也識字。”
散漫想著,她便走過堂屋,在凹凸不平的泥地上款款行到西邊的廚房。
這廚房裡,灶臺、柴火、水桶、水缸、木瓢、碗櫥,諸般廚具對少女來說都感覺挺新奇。除了它們之外,真正吸引初次造訪庖廚的少女目光的,卻是掛在東牆壁上的一張彎弓。這張弓乍看沒什麼出奇,硬柳木彎成,粗麻繩作弦,非常簡陋,很可能是少年自制。只是,正是這樣普通的一張木弓,少女看了幾眼之後卻忽然神色大變。
“……弓?”
對著牆壁,站在弓前,少女慢慢地伸出手去,握住那弓弦。
“弓……”
看到弓箭,忽然間少女似乎想起什麼。
只是,正當她想要再想清楚一點時,卻和之前一樣,那腦海中隱隱約約的頭緒影像模糊成一片,猶如都被拉扯成急速奔流的水光,什麼都看不清晰。又逼著自己努力去想,竟忽然覺得一陣頭疼欲裂,幸好手扶了牆壁,才不至於倒下!
又過了一會兒,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的少女勉力離開牆邊,走到灶臺邊那隻大水缸前。茫然傷心之時,對著眼前半缸的清水攬衣自照,正看見自己那張好看卻陌生的臉。
“莫非……”
“我是獵戶的女兒?”
迷惘之際,不覺一點珠淚落下,正滴到缸中,打碎那張飄渺憂傷的臉。
“他……還不回來麼?”
半晌功夫之後,少女倚在廚房門邊,扶著門框,在一片春天裡嗡嗡嗡的蜜蜂飛舞聲中望穿秋水。她看著小院裡的菜畦黃花,聽著四鄰的歡聲笑語,聞著漸漸飄來的飯菜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