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益消沉,整日都躲在書房不見人。
王大娘去過書房幾次,都沒得好臉,後來玉鳳去過兩次,江善德漸漸緩了過來。
隨後的半個多月裡,江善德又日日待在玉鳳那裡,兩耳不聞窗外事,落了個清靜自在。
周氏將東西籌辦的差不多,又聽說江善德最近心情恢復過來,本想去回個話,可江善德總是找藉口不願見她,只說一切都由她做主就好。
王大娘見江善德這樣的態度,心裡暗喜,想著周氏再風光不了幾日了。
這一日,周氏去過孫氏房裡,打算回去小睡一會兒。
剛進屋子就聽見春桃驚叫不已,跑進臥房一看,地上吐了一大片濃稠的黑血。
周氏心底一涼,忙上前坐在床沿上拉住江念忠的手。
吐了那麼多血,江念忠的神智忽然清醒起來,春桃在一旁驚喜,周氏知道這是迴光返照。
神智雖清醒了,可臥病在床這麼久,江念忠已經沙啞的快說不出話。
他緊緊的握著周氏的手,枯瘦的臉上眼圈通紅。“我……對不住你……”
病了許久,臨死之際說出的第一句話竟是這般,周氏鼻子一酸,哭了起來。
江念忠眼角滾落著淚水,眼中滿是懊悔與愧疚吃力道:“對不住虎子……”
說完,江念忠的手忽然一緊,彷彿窒息一般痛苦的掙扎起來。
春桃嚇的哭叫:“少爺……”
周氏的手快被捏碎,卻咬牙忍著,大聲道:“快去叫老爺!”
江念忠瞪大眼睛,面目猙獰可怕,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道:“找……阿嬌……和我的孩子……孩子由你來——!!”
最後一個‘養’字還未出口,江念忠的嘴裡頓時溢滿了鮮血。
他劇烈的咳嗽了兩聲,驟然一震,直挺挺的倒在了床上。
“念忠……念忠!!!”江善德由王大娘和春桃扶著,連滾帶爬的跑了進來。
周氏起身讓開,江善德遠遠看到已經斷氣的兒子,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喊著爬到床邊,拉過江念忠僵硬的手,伏在床沿失聲痛哭。
一時間,王大娘和春桃也大聲哭了起來。
周氏抹著眼淚,忙去將門窗緊閉,害怕孫氏聽到這裡的哭聲。
江善德哭的聲嘶力竭,直至昏厥過去。
王大娘和春桃將他拖到了暖閣榻上,周氏即刻吩咐板凳去給江念忠換衣服,又讓王福立刻找人把靈棚搭起,通知親朋,開始操辦喪事。
周氏拿了一粒強心丸給江善德服下,不消片刻,江善德漸漸甦醒過來。
對於今日,江善德早就做好了心裡準備,可到底還是難敵喪子之痛。
周氏覺得不過霎時,江善德就看起來蒼老了幾分。
支開春桃和王大娘,周氏遞上一杯熱茶,低聲道:“爹,方才相公去的時候,說阿嬌有他的孩子,說讓我撫養那孩子。”
江善德聞言眼睛一亮,懊惱道:“對了對了,虎子說這胡阿嬌有了身孕,我既知道了阿嬌是跟念忠有染,怎麼沒想到孩子的事呢!”
周氏疑惑。“這又和虎子有什麼關係?”
江善德頓了一下,這才懊悔不已的將發賣虎子的緣故告訴了周氏。
說著,江善德聲淚俱下。“自從發賣了虎子,念忠就一病不起。我知道,他是怕我責怪才攛掇我發賣虎子,他心裡也不好過,否則也不至於到今天這般地步。都怪我,都怪我……”
周氏嘆了口氣,本想安撫幾句,卻是無言以對。
傷感了一會兒,江善德念起正事,忙道:“等他舅舅來了,我即刻託他去把虎子他們找回來,不論要用多少人力物力,花多少銀子,定要把我的孫兒找回來!”